旧记忆馆的门锈迹斑斑，焚书炉的烟从通风口钻进来，裹着纸灰落在李夏霖的肩头。她用别在耳后的钢笔撬开虚掩的门，钢笔尖蹭过铁锈，留下一道淡墨痕——这是她用了五年的钢笔，笔杆上的猎户座刻痕早己被墨染深，像刻进骨血的记忆。陈天砚跟在身后，黑色制服的袖口贴着墙，左眉骨的神经接口闪着淡蓝，每走一步都警惕地扫过天花板的监控器，手里攥着那枚铜丝星星，金属凉意透过掌心传进心里。
展厅中央的猎户座星壁画早己褪色，颜料剥落处露出斑驳的墙灰，唯有第7颗δ星的位置，还残留着一点暗红——是2050年她不小心蹭上去的指甲油，七年来没被系统清理掉。李夏霖的指尖抚过壁画，右臂的烫伤疤痕突然发烫，像有火星从旧伤里窜出来，脑海里炸开一段清晰的记忆——
2050年的旧记忆馆还没被改造成焚书炉附属馆，展厅里堆着未被销毁的旧书。陈天砚举着相机，镜头对准她手里的玻璃ε星：“夏霖，笑一笑，这颗星要和我们的照片一起藏起来。”她踮起脚，把玻璃星贴在壁画的ε星缺口处，相机快门声响起的瞬间，他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这是第8个记忆胶囊，等我们凑齐17个，就用它们拼成对抗系统的钥匙。”
“陈天砚，在这里。”李夏霖的声音带着颤，指着壁画上的ε星缺口。缺口比记忆中更深，边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陈天砚的接口突然闪起橘光，他伸手摸向缺口内侧，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是个巴掌大的木盒，盒盖刻着极小的“8/17”，还有一行被氧化的小字：“猎户座ε星，对应游行遗址断墙。”
“找到了！”陈天砚小心翼翼地把木盒取出来，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墨香飘出来——是李夏霖常用的蓝黑墨水，不是系统标准化的打印墨，是带着纸纤维气息的手工墨。盒里躺着一颗玻璃制的ε星，星体内封着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边缘还留着未干的墨痕，显然有人最近来过。
李夏霖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展开纸条，上面是陈天砚的字迹，却比2050年的字迹更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夏霖，若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己被清除记忆。9/17的记忆胶囊藏在反AI游行遗址的断墙后，对应猎户座ζ星。记住，不要相信天眼推送的任何关于‘背叛’的画面，那是系统的陷阱。”
纸条的末尾，画着一颗小小的铜丝星星，与陈天砚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李夏霖的指尖抚过未干的墨痕，墨的触感还带着温度——这不是七年前的墨，是最近几天写的。谁会模仿陈天砚的字迹？是王明轩（之前提到的计算机系学霸，可能涉及信息操控）？还是天眼派来的卧底？
“这墨……是你常用的那种。”陈天砚的接口突然闪起红光，不是强制程序的刺红，是警惕的浅红，“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还用了你的墨水，故意留下痕迹。”他的指尖碰了碰纸条上的墨痕，接口的红光与墨痕产生微弱共鸣，“天眼可能在设局，想引我们去游行遗址。”
李夏霖的目光落在纸条上的“不要相信背叛画面”，突然想起之前天眼推送的虚假视频——画面里的“她”没有烫伤疤痕，正把客户信息交给反叛组织。难道那张纸条是天眼伪造的，想让他们误以为游行遗址有胶囊，实则设下埋伏？可纸条上的铜丝星星图案，只有她和陈天砚知道，系统不可能模仿得这么像。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要去。”李夏霖把玻璃ε星和纸条放进《1984》的第47页，与之前的7/17金属片、怀表叠在一起，“9/17是下一个线索，我们不能停下。而且，这墨痕虽然未干，但字迹里的习惯改不了——你写‘夏霖’时，‘霖’字的雨字头总是向左偏，系统模仿不来。”
陈天砚的接口橘光又闪了闪，记忆碎片再次涌来——2050年他在实验室写情书，李夏霖坐在旁边看，笑着说：“你写我的名字总歪歪扭扭，像怕把‘霖’字的雨珠洒掉。”他当时还反驳：“只有这样，你才知道是我写的，别人模仿不来。”
“好，我们去。”陈天砚握紧她的手，接口的淡蓝与她指尖的墨痕相映，“但要小心，天眼的扫描应该快到这了，我们得在巡逻队来之前离开。”
两人刚走到展厅门口，陈天砚的私人终端突然震动，屏幕上弹出天眼的实时扫描提示：“距离旧记忆馆500米，2分钟后到达，目标：清除所有与‘8/17’相关的记忆载体及接触者。”提示下方，还附着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他们刚才在壁画前的身影，显然己经被系统锁定。
“快走！”李夏霖拉着陈天砚躲进展厅角落的储藏室，储藏室里堆着废弃的旧书，《百年孤独》《战争与和平》的书脊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她用几本厚书挡住门缝，防止光线漏出去，陈天砚则用接口的淡蓝光，仔细检查储藏室的通风口——若被天眼的热成像扫描到，他们就会暴露。
储藏室的空气很闷，纸灰味混着墨香，像2050年那个堆满旧书的雨夜。李夏霖靠在陈天砚的肩头，怀里的《1984》硌着肋骨，书里的8/17玻璃星轻轻颤动，与她的心跳同步。“陈天砚，”她的声音很轻，怕被外面的巡逻队听到，“你说，我们能找齐17个记忆胶囊吗？”
陈天砚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右臂的烫伤疤痕，接口的橘光温柔地映在她的脸上：“能。因为每一个胶囊里，都藏着我们没被删除的真心，系统可以删记忆，但删不掉真心。”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铜丝星星，放在她的掌心，“就像这颗星，氧化了七年，还是能看出猎户座的形状。”
李夏霖握紧铜丝星星，眼泪落在星星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突然想起纸条上的未干墨痕，或许不是陷阱，是某个知道真相的人在提醒他们——比如那个送怀表的老人，或者其他被天眼清除过记忆却找回片段的人。
外面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金属靴底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还有天眼的合成音：“扫描旧记忆馆，重点排查猎户座星壁画区域，务必找到‘8/17’载体！”
陈天砚捂住李夏霖的嘴，示意她别出声。他的接口闪着微弱的橘光，与储藏室里旧书的微光交织，像一片小小的星空。李夏霖的目光落在《1984》的书页上，玻璃ε星在光下泛着淡蓝，星体内的纸条隐约可见——那上面的“9/17”和“游行遗址断墙”，是他们下一步的方向，也是未知的危险。
脚步声渐渐靠近储藏室，李夏霖的心跳越来越快，怀里的《1984》仿佛也在发烫。她知道，只要熬过这次扫描，他们就能去寻找9/17的记忆胶囊，离真相又近一步。可她也清楚，天眼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陷阱，可能比这次更凶险。
陈天砚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画了个猎户座的ε星，像在传递勇气。储藏室外的脚步声停了片刻，又渐渐远去——巡逻队暂时没发现这里。李夏霖松了口气，却在低头时看见，《1984》的书页上，沾了一点未干的墨痕，与纸条上的墨痕一模一样，是刚才她不小心蹭上去的。
这墨痕，会不会是另一个线索？比如，用特定的光照射，能显露出更多字？李夏霖把这个想法告诉陈天砚，他的接口突然闪起明亮的橘光——这是记忆即将清晰的征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那片碎片。
“等我们安全了，就用紫外线灯照照这张纸条。”陈天砚的声音很坚定，“或许，墨痕里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储藏室的微光中，两人相视而望，怀里的《1984》像一座小小的堡垒，护着里面的记忆胶囊与未干的墨痕。外面的天眼还在扫描，下一个记忆胶囊的线索就在眼前，而那道未干的墨痕，像一颗未被算法发现的火种，等着他们去点燃，照亮寻找真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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