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炉的铁皮外壳在夜色里泛着冷光，烟囱里飘出的灰屑落在陈天砚肩头，像被算法碾碎的记忆碎片。他绕到工厂西北角落，墙面爬着半枯的藤蔓，根茎在砖缝里扎得很深，是2050年反AI游行后，他和李夏霖一起种下的——当时她说“藤蔓能记住这里的故事，比‘天眼’的数据库靠谱”。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漏下来，照亮墙面上块不起眼的砖块，砖面有细微的刻痕，是个迷你猎户座，参宿七的位置与其他星点错开，正是第13个胶囊里说的“入口机关”。
陈天砚按图纸册的提示，指尖扣住参宿七对应的砖块，轻轻往里按——“咔嗒”一声，砖块弹开，露出个巴掌大的密码槽，槽壁贴着层浅蓝丝绒，和“离线舱”暗格里的材质一样。他输入“20500617”，密码槽亮起淡蓝的光，墙面缓缓移开道半米宽的夹层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像在唤醒沉睡的时光。夹层里弥漫着旧金属与纸张混合的气息，是焚书炉没烧干净的“冗余记忆”残留的味道，潮湿的空气里，还能隐约闻到李夏霖常用的蓝墨水味。
他弯腰钻进夹层，身后的门自动合上，黑暗瞬间裹住周身。内袋里的干扰器还在低鸣，蓝光透过布料映在前方的通道壁上，像颗引路的星。通道只有一人宽，壁面贴着些泛黄的纸片，是2050年被“天眼”判定为“冗余”的手写笔记，有的写着“今天和他看了猎户座”，有的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字迹里的墨水晕痕，和李夏霖的日记如出一辙。陈天砚伸手摸过纸片，指尖能触到笔尖划过的凹凸感，像在触摸那些没被删除的真心。
走了约二十步，通道尽头出现扇金属门，门上贴着张便签，是李夏霖的字迹，墨色还带着点：“砚台，门后的机房里有‘天眼’的备用服务器，第14个胶囊在通风管的第三个接口处，记得用干扰器屏蔽服务器的信号——我在通风管内壁画了荧光猎户座，黑暗里能看见。对了，服务器的电源开关在右侧，红色按钮是紧急切断键，若‘天眼’启动追踪，就按下去，别犹豫。”便签右下角画着个小小的爆米花图案，是他们在旧影院常吃的牌子，画得歪歪扭扭，却透着熟悉的温柔。
陈天砚取下便签塞进内袋，指尖刚碰到金属门的把手，“天眼”终端突然挣脱干扰器的屏蔽，弹出刺眼的红色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人员进入备用机房区域（编号：14/17），服务器己启动自动追踪，预计10秒后触发警报，清除者734，立即退出并销毁所有载体！”他的心猛地一沉，快速转动门把手——门没锁，推开的瞬间，机房里的服务器指示灯亮起，一排排蓝绿色的光点在黑暗里闪烁，像“天眼”冰冷的眼睛。
机房中央的通风管离地三米高，管口有栅栏，栅栏上缠着半根墨色长发。陈天砚搬过旁边的金属箱，踩上去够到通风管，指尖刚碰到栅栏，接口突然灼热起来，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2050年的冬夜，他们躲在这个夹层里调试设备，李夏霖踩着他的肩膀往通风管里塞干扰模块，长发垂在他脸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离线情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带着墨水的清香：“等我们成功了，就把所有被‘天眼’删掉的记忆都找回来，让大家知道，真心不是数据。”他当时握着她的脚踝，指尖划过她鞋面上的磨损处：“会成功的，等这事了了，我就带你去看真正的猎户座，在没有监控的山顶。”她笑着点头，把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拉钩，不许忘。”
“警报倒计时5秒！4秒！”终端的合成音尖锐得刺耳，陈天砚回过神，用力掰开通风管的栅栏，伸手往里摸——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锡制胶囊，刻着“14/17”，盒面用荧光颜料画了完整的猎户座，在黑暗里泛着淡绿的光。他刚把胶囊攥在手里，服务器突然发出“嗡”的巨响，指示灯从蓝绿变成刺眼的红，机房的喇叭里传来“天眼”的合成音：“己锁定目标位置，巡逻队正前往夹层通道，预计30秒后抵达！”
陈天砚快速爬下金属箱，按便签提示找到服务器右侧的红色按钮，指尖悬在上面——他想起李夏霖写的“别犹豫”，用力按下。按钮弹起的瞬间，服务器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指示灯全部熄灭，机房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内袋里的干扰器还在发出微弱的蓝光。他摸黑往夹层门口走，通道壁上的纸片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为他送行，空气里的蓝墨水味越来越浓，仿佛李夏霖就在身边，轻声说“别怕，我在”。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巡逻队的金属靴踩在通道地板上的声响。陈天砚屏住呼吸，拉开夹层门，弯腰钻出去，身后的门在他离开的瞬间合上，将脚步声隔绝在里面。他贴着墙根往工厂外走，焚书炉的烟囱还在飘灰，月光下的藤蔓在墙面上投下细碎的影，像在为他遮挡“天眼”的监控。
内袋里的锡制胶囊贴着心脏，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像握着2050年那个冬夜李夏霖递来的薄荷糖。陈天砚摸出胶囊打开，里面装着张折叠的服务器图纸，背面用蓝墨水写着李夏霖的话：“第15个胶囊在老城区的旧钟表店，店主是2050年游行的伙伴，他会给你‘天眼’核心的初步定位图——砚台，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别放弃。”图纸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猎户座，参宿西的位置标着个箭头，指向老城区的方向。
他抬头望向老城区的夜空，云层里隐约露出几颗星星，刚好组成猎户座的轮廓。干扰器的嗡鸣渐渐弱下去，续航快要耗尽，但陈天砚心里清楚，只要握着这些藏在时光里的载体，握着李夏霖从未放弃的约定，就一定能穿过“天眼”的封锁，找到所有记忆的碎片。夜色里，他沿着工厂的围墙往老城区走，脚步比来时更坚定——因为他知道，旧钟表店里，不仅有第15个胶囊，还有离李夏霖更近的一步，离那些被算法过滤的吻、被删除的拥抱，更近的一步。
终端在干扰器彻底失效前，突然弹出段未加密的文字，是李夏霖的笔迹：“钟表店的门牌号是‘47’，和《1984》的页码一样，店主姓周，你提‘猎户座’他就懂——我在钟表店的老座钟里藏了新的干扰器，够用3个小时。”陈天砚握紧手里的图纸，加快脚步走向老城区，夜色里的路灯渐次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2050年的路，路上满是未被遗忘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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