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爬上草原的边际，包老冲己经蹲在羊圈门口开始了他雷打不动的晨间仪式——数羊。
"一、二、三......"他每数一只，就用手指在空中戳一下，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计数器。羊群慢悠悠地从栅栏里挤出来，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像一群醉汉在跳广场舞。
数到第九十九只时，包老冲突然卡壳了。他挠了挠乱得像鸡窝的头发，把嘴里叼着的草茎从左嘴角换到右嘴角："怪了，昨天明明数到一百的......"
最后出来的老母羊"咩"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这只羊秃了半边屁股，是包老冲最讨厌的一只。
"闭嘴！你个老秃瓢！"包老冲捡起一块土坷垃作势要扔，老母羊立刻撅着光秃秃的屁股往羊群里钻，把整队羊撞得东倒西歪。
"包傻子！"一声炸雷般的吼声从背后传来。包老冲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雇主马大嘴来了——这人说话时总像含着个烫嘴的山芋，唾沫星子能喷三丈远。
"今天的工钱扣五块。"马大嘴甩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币，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油渍，"昨儿少了一只羊。"
包老冲盯着纸币上的油渍看了半天："不能啊，我数得清清楚楚......"
"清楚个屁！"马大嘴一脚踹翻旁边的铁桶，咣当一声巨响吓得羊群集体哆嗦，"知道现在羊肉多贵吗？够买你这条贱命！"
包老冲突然凑近马大嘴的领口嗅了嗅："叔，你身上有孜然味。"
马大嘴的脸色顿时像吞了只活苍蝇。
"还、还有，"包老冲继续嗅着，"是炭烤的香味......"
"滚蛋！"马大嘴一巴掌拍在包老冲后脑勺上，"今天把羊赶到北坡去，少一只扣十块！"
等马大嘴走远，包老冲蹲下来摸了摸被踹翻的铁桶，小声嘀咕："明明就是烤羊肉串的味儿......"
中午放羊时，包老冲躺在草地上，把红领带盖在脸上挡太阳。这是他火灾后唯一保住的"传家宝"，边缘有些烧焦的痕迹，凑近看会发现那些焦痕组成了奇怪的数字图案。
"妈说这上头有密码......"他对着阳光研究那些焦痕，突然发现它们组成了数字"37"。
"包哥！"一个公鸭嗓从背后传来。包老冲手忙脚乱地把领带塞进裤裆——这是他自创的防盗绝招。
马小虎，马大嘴的儿子，正蹲在旁边笑得像只的公鸭："哟，又玩裤裆藏宝呢？听说你昨天把王婶家的母羊当媳妇抱了？"
包老冲面不改色："那叫人工授精，科学养羊懂不懂？"说着突然伸手拽住马小虎的皮带，"你裤腰上别的是我家羊圈的钥匙吧？"
钥匙串哗啦掉地的瞬间，上面沾着的羊粪蛋滚到了马小虎锃亮的皮鞋上。
"你！"马小虎气得脸都绿了。
包老冲己经一溜烟跑远了，边跑边喊："科学养羊，人人有责！"
深夜，包老冲蹲在羊圈里较劲。他左手按着老母羊，右手点着羊鼻子："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月光下，羊群的影子突然扭曲了一瞬。包老冲揉揉眼睛，发现墙角阴影里多出一团模糊的轮廓。
"一百？"他刚伸手，那影子"嗖"地缩进地缝。紧接着整个羊圈响起此起彼伏的"咩"叫，吵得像是要掀翻屋顶。
包老冲抄起铁锹往地缝猛戳，却挖出个生锈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和马大嘴烟盒上一模一样的logo。
远处传来引擎声。包老冲抬头时，正好看见马小虎开着皮卡碾过草场，车斗里隐约有个白影在挣扎。
"我的羊！"包老冲嗷一嗓子冲出去，拖鞋都跑飞了一只。
"还我羊！"他拦在车前张开双臂，活像只炸毛的草原雕。
马小虎探出车窗："证据呢？"
"羊屁股上有我画的三八线！"
"放屁！那是我昨天......"马小虎突然卡住，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包老冲趁机蹿上车斗，掀开油布却愣住了——里面捆着的根本不是羊，而是个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嘴上贴着胶带，手腕上纹着数字"37"。
男人疯狂眨眼示意。包老冲正想扯胶带，后脑勺突然挨了记闷棍。倒地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马小虎举着的麻醉枪，和远处草坡上表姐张美丽若隐若现的红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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