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垃圾清运车如同一个钢铁罐头，猛地横亘在包老冲三人与步步紧逼的机械蜘蛛平台之间。车窗摇下，露出的竟是那位神秘出租车司机的脸！
“快上车！想活命就别问那么多！”
司机的吼声被身后爆炸声和机械轰鸣淹没。自爆机器人正在快速清除那些“起义”的共享单车，警报声和闪光迅速稀疏下去。机械蜘蛛平台调整着受损的部件，探照灯再次锁定他们，无人机也在重新集结。
上车？这突如其来的“救命稻草”可信吗？不上车？瞬间就会被碾碎或捕捉！
没有时间犹豫！
“信他一次！”林小雨当机立断，第一个拉开车厢后门，里面果然是中空的压缩仓，虽然弥漫着不可描述的气味，但空间足够容纳他们。
包老冲和张美丽也咬着牙，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老锛儿头紧随其后。
司机大叔猛地关上后门，世界瞬间陷入黑暗和更浓郁的“复合型”气味之中。紧接着是剧烈的晃动和引擎的咆哮，垃圾车如同脱缰的野狗般窜了出去！
“砰！砰！”车尾传来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声音，可能是捕捉网，也可能是流弹。但垃圾车的外壳似乎经过特殊加固，只是剧烈震动，并未被破开。
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颠簸和噪音。张美丽干呕了几下：“呕…这味儿…比γ样本还冲…大叔你平时都运点啥啊…”
包老冲则在黑暗中努力维持平衡，试图感知外界情况。车速极快，不断急转弯，显然司机在试图摆脱追踪。
大约过了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车速渐渐放缓，周围的噪音也从工业区的喧嚣变成了相对安静的…似乎还有隐约的市井叫卖声？
车终于停了下来。后门被打开，新鲜（相对而言）的空气涌入。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昏暗的死胡同里，旁边堆放着几个巨大的绿色垃圾桶。远处巷口能看到霓虹灯的闪烁和行人身影，似乎己经到了某个老城区的背街。
司机大叔跳下车，警惕地看了看巷口，然后快速走到他们面前。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决绝。
“只能送到这儿了。他们很快会全面搜查这片区域。”司机语速很快，递过来一个油腻腻的、印着“饿了吧”logo的外卖骑手头盔和一件同样油腻的骑手外套。
“穿上这个。混出去。”他又塞给包老冲一部老旧的、屏幕碎了的智能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号码。需要的时候打。记住，别回家，别信任何人，包括…某些穿制服的。”
“大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们？”林小雨忍不住追问。
司机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我是…一个欠了债的人。欠你父母的。快走吧！”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把头盔扣在包老冲头上（大小不太合适），又把外套塞给林小雨，然后迅速跳回驾驶室，垃圾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倒车驶出了小巷，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三人一狗在垃圾桶旁，面面相觑，一身狼狈，还散发着垃圾车的“馈赠”余韵。
“所以…我们现在是…外卖小哥和他的…散发着不可描述气味的家属团？”张美丽扯了扯自己沾满粘液的衣角，一脸生无可恋。
包老冲摆弄着那部破手机，发现它居然还有电，而且信号极其微弱地跳动着。里面真的只有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
“先离开这里。”林小雨相对冷静，把骑手外套递给包老冲，“你穿上，目标小一点。我们得找个地方清理一下，再想办法。”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出小巷，汇入夜晚老城区的人流。这里似乎尚未被白公司的力量完全渗透，街边是大排档、网吧、廉租公寓楼，充满了烟火气，但也鱼龙混杂。
包老冲戴着过大的头盔，穿着不合身的外套，低着头。林小雨和张美丽则尽量用头发遮住脸，老锛儿头被张美丽用捡来的破围巾裹住了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像得了重感冒的土耳其猎犬。
他们急需一个地方落脚。但旅馆需要身份证，他们不敢去。网吧包夜？目标也太明显。
“要不去洗浴中心？混进去搓个澡？”张美丽提议，她实在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
“你看我们像能消费得起洗浴中心的样子吗？”林小雨苦笑。他们现在身无分文，狼狈得像难民。
就在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又累又饿又臭时，一个穿着“饿了吧”骑手服、刚从一家麻辣烫店取餐出来的年轻外卖小哥，骑着电驴从他们身边经过。
小哥看了包老冲一眼（因为他戴着同款头盔），又瞥见他身后两个异常狼狈的女孩和一只造型奇特的狗，愣了一下，车速慢了下来。他似乎犹豫了几秒，然后突然调转车头，骑回他们身边。
“哥们儿，新来的？碰上事儿了？”外卖小哥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点同行间的打量和一丝同情，“跟平台闹纠纷了？还是被投诉罚惨了？”他把包老冲误认成了落难同行。
包老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张美丽却瞬间戏精附体，一把鼻涕一把泪（ partly 是真的难受）地开始哭诉：“小哥你可说对了！我弟弟他…他送餐超时，客户不给钱还打人，车也坏了，我们来找他，结果钱包还被偷了…呜呜呜…人生地不熟的，都快活不下去了…”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包老冲一下。
包老冲只好配合地低下头，发出含糊的呻吟，装作很惨的样子。
外卖小哥显然信了，脸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操！又是傻逼客户！平台也不当人！兄弟别怕！跟我来！我们站点就在前面巷子里，先去歇口气，喝口水，想想办法！”
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虽然风险未知，但比起在街上晃荡被抓住强多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冒险跟去。
外卖小哥所谓的“站点”，其实就是一间临街的、极其狭窄破旧的门面房，里面堆放着备用电池、头盔、几辆待修的电瓶车，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外卖的味道。几个刚跑完单回来的骑手正瘫在椅子上刷手机休息。
看到小哥带回来三个陌生人和一条狗，大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强哥，这啥情况？”一个瘦高个骑手问道。
叫“强哥”的外卖小哥简单解释了一下（采用了张美丽的版本），顿时激起了骑手们的共愤。
“妈的！又是这种垃圾客户！” “兄弟别怂！投诉他！” “先坐先坐，喝瓶水歇歇！”
朴素的同行义气让他们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有人递来矿泉水，有人拿来毛巾。虽然环境简陋，但这份短暂的善意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包老冲坐在角落，摆弄着那部碎屏手机，试图思考下一步怎么办。林小雨则悄悄观察着这个小站点，注意到墙上贴着一张“饿了吧骑手送餐区域划分图”，上面标注着不同的商圈和小区，还有一些用马克笔写的、像是内部暗语的数字和符号。
张美丽则和骑手们聊开了，充分发挥她的社交（忽悠）能力，很快就“强哥”、“猴子”、“胖哥”地叫上了，还旁敲侧击地打听这片区域的情况，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车”。
就在这时，站点的门被推开，又一个骑手冲了进来，脸色有些紧张：“强哥，外面有点不对劲。好几辆黑SUV在路口晃悠，好像在找什么人。还有几个穿黑西装的，看着不像好人。”
站点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包老冲三人心里咯噔一下！追兵来得太快了！
“不会是找你们的吧？”强哥狐疑地看向包老冲他们。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送外卖的纠纷…”张美丽连忙摆手，但眼神里的慌乱藏不住。
强哥和其他骑手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起了疑心。江湖义气归义气，但谁也不想惹上大麻烦。
就在这时，包老冲手中的那部碎屏手机，突然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唯一的号码！
信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行字：
“订单5714。辣度：地狱火。送至：老地方。”
没有地址，没有联系人。
“订单？什么订单？”包老冲懵了。
林小雨却猛地看向墙上那张区域划分图，眼神锐利起来：“5714…看！地图上这个区域的编号就是5714！‘辣度：地狱火’…可能是危险等级最高！‘老地方’…是某个预设的接头点？”
这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发来的指令？通过外卖暗号？
“这手机…这号码…”强哥也看到了那条信息，脸色变了变，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压低声音对包老冲说，“兄弟…你们惹上的事儿…不小啊。这‘地狱火’单…我们平时都不敢接，是‘专线’的…”
“专线？什么专线？”林小雨追问。
强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声音更低了：“传说…是给一些‘特殊客户’送…‘特殊东西’的…有时候不是外卖…是消息，或者…别的啥。报酬高，但风险极大，搞不好要命。一般都是一个独来独往的老王在跑…”
他指了指地图上一个用红笔画了个圈的老旧小区：“‘老地方’…多半是指那里面的‘老王麻辣烫’后门。但那地方鱼龙混杂，最近好像也不太平…”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汽车靠近的声音和脚步声！黑SUV找到这条街了！
“快！从后门走！”强哥不再犹豫，一把拉开站点后门，后面是一条更窄更脏的堆满杂物的通道，“穿过通道右拐就是那个小区！哥几个只能帮到这了！自求多福吧！”
来不及道谢，三人一狗再次冲入黑暗的通道。
身后传来站点前门被粗暴敲响的声音和骑手们故作镇定的应对声：“谁啊？抄燃气表的？这么晚…”
他们按照强哥的指示，冲出通道，右拐，果然看到了那个老旧小区的入口。小区环境脏乱差，楼道昏暗。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招牌油腻、灯光昏暗的“老王麻辣烫”。
绕到后门，那里堆放着几个潲水桶，气味感人。后门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外卖取餐柜。
“订单5714…辣度：地狱火…”包老冲看着取餐柜，上面有一个输入订单号的键盘。
他输入了5714。
柜门“咔哒”一声弹开了。
里面没有外卖，只有一个被油渍浸透的、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上，用红笔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速阅！焚！”
还有一行小字：“‘园丁’计划全面启动，‘花园’即将喷洒‘百草枯’。名单在内。”
包老冲心脏狂跳，拿出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林小雨警惕地望风。张美丽捏着鼻子离潲水桶远点。
就在这时，老锛儿头突然对着小区入口方向发出了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噜声！
只见几个黑影正快速而无声地朝着他们包抄过来！这些人动作矫健，穿着普通的衣服，但眼神和气质与周围的居民格格不入！显然是白公司的便衣行动队！
他们被发现了！是因为那个取餐柜有警报？还是强哥的站点被突破了？
“快跑！”林小雨低喝一声。
包老冲死死抓着那个至关重要的文件袋，三人一狗再次在小区的窄巷中狂奔起来！便衣队在身后紧追不舍，并且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
小区地形复杂，晾衣绳、杂物堆、突然出现的居民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障碍，也暂时阻碍了追兵。
他们慌不择路，冲进了一栋居民楼的楼梯间，拼命往上跑，想借助楼道复杂的地形摆脱。
跑到顶楼六楼，发现没有上去的天台，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楼下己经传来了追兵上楼的脚步声！
绝望之际，张美丽突然指着走廊尽头一户人家的门口：“看！那家门口放着…一份‘饿了吧’外卖？！”
那份外卖包装袋上，贴着的订单条，辣度一栏，竟然也写着“地狱火”！而且订单号是…5715！
是巧合？还是…？
追兵的脚步声己经到了五楼！越来越近！
包老冲看着手里写着“速阅！焚！”的文件袋，又看看那份诡异的外卖，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那户人家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伸了出来，精准地拿起了门口那份“地狱火”外卖。
然后，门缝里，一双锐利的、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扫过了狼狈不堪的他们，最后定格在包老冲手中的文件袋上。
一个沙哑低沉的老太婆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拿着‘除草剂’的小子…不想死的话，就进来吧。顺便把门带上。”
追兵的脚步声己经到了六楼楼梯口！
进去？还是不进？
这门后，是新的希望？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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