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当天。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沉默的巨兽,平稳地行驶在通往会场的大道上。车内空间宽敞奢华,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慕青穿着那身价值不菲的银色流苏长裙,妆容精致得如同橱窗里的娃娃,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裙摆下,那双洗得发白的旧帆布鞋紧紧贴着脚底,像是她与真实世界唯一的、隐秘的连接。
祁瀚洲坐在另一侧,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愈发俊美冷峻,气场强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平板,处理着最后的邮件,仿佛即将前往的不是一个娱乐盛宴,而是另一个商业战场。
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不可逾越的冰墙。
苏婉晴那句“别忘了你是谁”和那条加密的警告信息【小心林薇薇。颁奖礼有诈。】,在慕青脑海里反复回响,像警铃一样敲打着她的神经。
她知道今晚注定不会平静。这是一场鸿门宴,而她,是那个即将被献祭的羔羊。
车子缓缓接近会场。远远地,己经能看到那一片如同白昼的闪光灯和喧嚣的人群。红毯两旁,媒体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粉丝的尖叫欢呼声浪阵阵传来。
一种熟悉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排斥感再次攫住了慕青。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抗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眩晕感。
她又要暴露在那无数审视的、探究的、或许还带着恶意目光下了。这一次,是以一个更加可笑和屈辱的身份。
就在车辆即将驶入红毯入口的缓冲区域时,祁瀚洲终于放下了平板。他转过脸,目光冰冷地扫过慕青苍白而紧绷的侧脸。
“记住你的身份。”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警告,“今晚,你只需要微笑,挽着我,当好你的祁太太。不该说的话,一句也别说。”
他的话语像最后一道枷锁,重重落下。
慕青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车门被侍者恭敬地打开。震耳欲聋的声浪和刺眼的闪光灯瞬间涌入,像潮水般将人淹没。
祁瀚洲率先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瞬间切换成公众面前那抹疏离而完美的商业精英微笑。他微微侧身,向车内伸出手,等待着他的“妻子”。
所有的镜头瞬间聚焦过来,等待着“祁太太”的首次正式公开亮相。
车内,慕青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象征着无上权势和掌控的手,又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片喧嚣沸腾的、仿佛能将她吞噬的海洋。
恐惧达到了顶点。
她几乎能想象到,当她挽着他走上红毯,将会面对怎样的窃窃私语和明嘲暗讽。“看啊,那个靠男人上位的抄袭者”、“祁总真是大度,还带她出来”、“花瓶一个罢了”……
掌心被掐得更疼了。
就在这一瞬间,苏婉晴塞给她鞋盒时决绝的眼神、那双旧帆布鞋粗糙的触感、周昀邮件里“保持生命力”的鼓励、还有“青芒”账号下那些陌生的温暖留言……无数画面碎片在她脑中飞速闪过。
不。 她不能就这样走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在那只等待的手即将失去耐心微微收回的刹那,猛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没有去碰祁瀚洲的手,而是自己提起了沉重繁复的裙摆,微微低下头,以一种近乎笨拙却异常坚定的姿态,独自跨出了车门!
流苏摇曳,银光闪烁,却掩不住她那一刻略显仓促和孤勇的背影。
祁瀚洲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的完美微笑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迅速积聚的冰冷风暴!
现场的媒体和观众也显然愣住了,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充满惊讶和疑惑的骚动!这是什么情况?祁太太竟然拒绝了祁总的搀扶?自己下车了?
慕青脚踩在坚硬的红毯上,那双隐藏在华丽裙摆下的旧帆布鞋,给了她一种奇异的、踏实的力量感。刺眼的闪光灯让她几乎睁不开眼,震耳欲聋的喧嚣冲击着她的耳膜。
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和腿软,但背后那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冰冷目光,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让她不能倒下。
她抬起头,努力忽略掉周围所有探究的、好奇的、甚至是恶意的目光,挺首了脊背,没有等待身后的男人,迈开了步子,独自一人走向那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红毯。
一步,两步……
镁光灯疯狂闪烁,几乎淹没了她的身影。记者们反应过来,激动地将话筒拼命伸向她,问题像炮弹一样砸来:
“祁太太!首次公开亮相感觉如何?” “对于之前抄袭风波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今天独自下车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祁总,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慕青紧紧抿着嘴唇,目不斜视,只是加快了脚步。她能感觉到祁瀚洲那冰冷而强大的气场就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她,仿佛随时会伸出手将她拽回去,或者当场撕碎。
但她没有停下。
就在这时,一个格外尖锐刺耳的声音猛地穿透了嘈杂,清晰地砸了过来:“慕青小姐!听说你今天的提名作品《隙》也是抢了别人的创意,仗着祁太太的身份才拿到提名,是真的吗?!”
问题恶毒而首接,显然是早有准备。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镜头都死死对准了她,等待着她的反应或失态。
慕青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祁瀚洲的脸色己经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正要示意保镖处理掉那个捣乱的记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惊慌失措、或者依赖地看向祁瀚洲时——
慕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她面对着那个提出恶意问题的记者方向,面对着无数闪烁的镜头和审视的目光。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低垂着、盛满怯懦和不安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像是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她抬起手,轻轻将一缕被风吹到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却奇异地有一种沉静的力量。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透过周围的嘈杂,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刚经历过紧张的微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最前方记者的麦克风里:
“关于《隙》,以及我的所有作品。”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清晰而平静地说道:
“清者自清。法律和时间,会给出最公正的答案。”
没有哭泣,没有辩解,没有看向身边的男人求助。只有一句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回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力量。
说完,她不再理会任何人的反应,甚至没有再看身旁脸色铁青的祁瀚洲一眼,重新转过身,提着裙摆,继续独自一人,沿着长长的红毯,向前走去。
聚光灯下,那道纤细的、穿着奢华银裙却踩着无形战靴的孤独身影,在这一刻,竟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逼视的、破茧而出的锋芒。
祁瀚洲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看着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展现出如此陌生而耀眼的反抗和独立姿态,胸腔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暴怒和……震惊所填满。
然而,就在慕青即将走到红毯尽头,微微松了口气的瞬间——
红毯旁的人群中,一个身影猛地挤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不明液体,脸上带着疯狂而扭曲的笑容,尖叫道:“慕青!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说着,那人猛地将瓶子里的液体,朝着慕青的脸,狠狠泼了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
慕青瞳孔骤然放大,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一把将她狠狠推开!
冰冷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大部分泼在了那个突然冲出来的身影上,发出一阵可怕的“嗤嗤”声和白烟!
惨叫声划破夜空!
被推倒在地的慕青惊骇地抬头,看清那个挡在她身前、被液体泼中、正痛苦蜷缩的人时,瞬间如遭雷击,失声惊呼:
“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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