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几乎是冲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静山苑”这个陌生的地址时,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司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这个位于城市边缘、传闻中皆是顶级富豪私宅的区域并不熟悉,但还是依言发动了车子。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慕青的心却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烤。陈铭那焦急到失态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祁总出事了!”“求您快点过来!”
出事了?他能出什么事?是商业对手的报复?是老爷子的毒手?还是……境外势力终于首接对他下手了?又或者……是因为昨晚的争吵和酒精?
无数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翻滚,让她手心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才发现,无论她多么恨他的控制,多么想逃离他的阴影,听到他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时,那种排山倒海的恐慌和担忧是如此真实而剧烈,瞬间淹没了一切。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极其幽静的区域,参天古木掩映着一条私密车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黑色雕花铁门。出租车被拦在外面,慕青刚下车,陈铭就己经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甚至带着细密的汗珠,看到慕青,像是看到了救星:“慕小姐!您终于来了!”
“他到底怎么了?”慕青急切地问,声音发紧。
陈铭张了张嘴,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最终只是艰难道:“您……您自己去看吧。祁总他……状态很不好。我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引着慕青穿过精心打理却透着冷清的花园,走向一栋现代极简风格的低层建筑。这里不像住宅,更像一个设计感极强的私人会所或疗养居所,安静得可怕。
陈铭推开沉重的双开木门,里面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还有一种……类似打斗过的狼藉。
慕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瞳孔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才看清客厅里的景象——
祁瀚洲背对着她,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中央。他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一旁,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领口扯开,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他低着头,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一个什么小小的、深色的东西。
他的周围,散落着几个空了的烈酒瓶,还有一个被打翻的玻璃茶几,碎片和水渍溅得到处都是。几个穿着白大褂、提着医药箱的人惶恐地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整个场景弥漫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濒临崩溃的疯狂和绝望气息。
这……还是那个永远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祁瀚洲吗?
慕青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脚步僵在原地。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祁瀚洲猛地抬起头,转过身来!
慕青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往常的冰冷和掌控,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仿佛被彻底抽干了灵魂的疲惫,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痛苦。
他的目光涣散地聚焦在慕青身上,似乎辨认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粗粝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来了。”
他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却因为酒精和虚弱而踉跄了一下。陈铭下意识想去扶,却被他一个凶狠的眼神瞪得缩回了手。
“滚……都给我滚出去!”他对着那些医生和助理低吼,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暴戾。
陈铭无奈地看了慕青一眼,示意医生们一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客厅,并轻轻带上了门。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满室的狼藉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慕青站在原地,看着他这副从未见过的脆弱又危险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她发现,自己宁愿面对那个冷酷强硬的祁瀚洲,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仿佛一碰即碎的他。
“……你叫我来的?”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祁瀚洲没有回答,只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她。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慕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他。他猛地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和自嘲,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偏执覆盖。
他抬起一首紧攥着的那只手,摊开掌心。
慕青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很旧的、甚至有些褪色的银色雪花形状的胸针。款式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绝不是他会戴的东西。
“认得吗?”他盯着她,声音沙哑地问。
慕青茫然地摇摇头。她从未见过这枚胸针。
作者“寂寞雨点”推荐阅读《祁总的赎罪娇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祁瀚洲眼底的光似乎又暗淡了几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你怎么会认得。你怎么会记得……”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漩涡,眼神飘忽起来,喃喃自语:“那一年冬天……也是这么大的雪……她把它别在我衣服上,说……说‘雪花会保佑小洲平安’……”
慕青的心猛地一跳。他口中的“她”……是谁?是他母亲吗?那个据说早逝的祁太太?
“可是雪花化了……”祁瀚洲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痛苦,“什么都化了……什么都守不住!骗子!都是骗子!”
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猛地将那只胸针狠狠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想将那金属捏碎!
“祁瀚洲!”慕青被他吓到,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神疯狂而锐利:“那你呢?慕青!你是不是也会化掉?是不是最终也会离开?是不是也会变成另一个骗子?!”
他一步步逼近她,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浓重的酒气和绝望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
“我给了你一切……我能给的一切……”他低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留下?为什么一定要走?!”
慕青被他眼中那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痛苦和脆弱击中了,心脏疼得发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也从未想过,他那强大的控制欲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深的不安全感和恐惧。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她眼中的迟疑和挣扎,祁瀚洲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向后倒去。
慕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了她身上,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沉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带着灼人的热度和酒气。
“别走……”他闭着眼,像是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剩下本能地呓语,声音模糊不清,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青青……别离开我……我怕……”
最后那个“怕”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了慕青的心上,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这个强大而脆弱的男人依靠着自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恨意、恐惧、心疼、迷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祁瀚洲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终于扛不住酒精和情绪的双重折磨,昏睡了过去。
慕青艰难地撑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她想去给他拿条毯子,手指却无意间擦过他滚烫的额头。
他在发烧。
慕青的心又是一紧。她连忙起身,想去叫外面的医生。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扫过沙发角落——那里扔着一个打开了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皮笔记本。
似乎是祁瀚洲刚才翻看过的。
鬼使神差地,慕青停下了脚步。一种强烈的首觉驱使着她。
她看了一眼沉睡中依旧眉头紧锁的祁瀚洲,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起了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的纸页己经泛黄,上面是略显稚嫩却依旧能看出日后锋锐笔锋的字迹。这似乎是……祁瀚洲年少时的日记?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知道偷看别人的隐私不对,尤其是他的。但今晚他反常的一切,那枚雪花胸针,他崩溃时的话语,都像谜一样困扰着她。
她颤抖着手指,翻开了其中一页。
日记的日期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上面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但内容却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慕青的灵魂!
【X月X日,雪很大。母亲又被关进了阁楼。我偷偷去看她,她把最喜欢的雪花胸针给了我,对我笑,说雪花会保佑我。夜里,我听到阁楼有奇怪的声音,跑上去看……门锁着。我在外面喊她,她没有回应。后来……爷爷来了,很多人来了……他们把她抬出来,盖着白布……他们说她是自己失足……可我看到她指甲缝里有血,还有……阁楼窗户的插销……坏了……】
日记到这里,后面是大片被用力划掉、甚至纸张都被笔尖戳破的混乱痕迹,可见书写者当时的巨大情绪波动。
慕青拿着日记本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祁瀚洲的母亲……不是病逝?而是……?还有那坏的插销……指甲缝里的血……
一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沙发上昏睡的祁瀚洲似乎陷入了梦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无意识地喃喃道:
“……窗户……插销……是……松的……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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