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暗红色的、半凝固的蜡封痕迹,像一滴干涸的血,突兀地烙印在冰冷的电子元件上,散发出一种不祥的诡异感。
慕青的指尖仿佛被那点红色烫到,猛地缩了回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股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不是工业流水线上该有的东西。这更像是……某种人为留下的、极具个人风格的标记。
她立刻找来放大镜,就着台灯的光线仔细察看。那蜡印非常微小,工艺却极其精细,能隐约看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缠绕着荆棘的十字架图案,十字架的中心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字母缩写,但实在太小,难以辨认。
这绝不属于原装设备,也不像境外势力惯常使用的技术手段(他们更倾向于完全隐形)。这种带着某种仪式感、甚至有些古典的标记方式,透着一股偏执而隐秘的意味。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冰的锥子,狠狠凿开了她的思绪——留下这个标记的人,很可能就是安装这个后门的人。
会是谁?
祁瀚洲的脸庞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用力甩开。不,不会是他。他虽然控制欲强,但行事风格冷硬高效,更像一个纯粹的商人或帝王,不会用这种带着点……近乎艺术化偏执的方式留下印记。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难道是……境外势力?他们之中有这种具有特殊癖好的人?
或者,是第三方?一个她尚未察觉的、隐藏得更深的势力?
无数的可能性在她脑中翻滚,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局,敌友难辨,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每一条线索都引向更深的迷雾。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尝试刮取一点那蜡封痕迹,想要留下样本。然而那物质异常坚硬,只刮下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粉末。她将其用干净的锡纸仔细包好,准备找机会让周昀想办法检测一下。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桌上那堆破碎的零件,只觉得无比疲惫。这个她一度以为是避风港的公寓,此刻仿佛处处透着可疑的气息。
第二天,慕青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精神萎靡。昨晚与祁瀚洲的激烈冲突、手腕上依稀作痛的淤青、以及那诡异的蜡印发现,都让她心力交瘁。
她约了周昀在律师事务所见面,并将那包锡纸包裹的粉末交给了他,说明了发现经过和自己的疑虑。
周昀听完,神色变得极其严肃。他接过样本,谨慎地放入证物袋:“这很可能是关键线索。我会立刻找信得过的、专业的微量物证分析机构进行检测,这种特殊的蜡质成分和图案,或许能追溯到来源。”
接着,慕青又将昨晚祁瀚洲突然出现、激烈争吵、以及他强烈警告她拒绝SP合约的事情告诉了周昀。
周昀沉吟片刻,推了推眼镜:“从法律和风险角度,我完全赞同祁先生的警告。星轨传媒的背景调查依旧困难重重,但他们近期的活动资金流向非常可疑,与几个有宗教极端背景的离岸空壳公司有关联。那份合约,无论看起来多美好,都绝对是陷阱。”
他话锋一转,语气却有些微妙:“不过,祁先生这次的反应……确实有些反常。按照他以往的作风,更可能是首接动用手段让SP的邀约消失,而不是亲自上门,用这种……近乎情绪失控的方式来表达。”
连周昀都看出了祁瀚洲的反常。
慕青苦涩地笑了笑:“他只是无法容忍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发生罢了。无论是我的反抗,还是境外势力的插手,都会激怒他。”
周昀看着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淤青,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慕小姐,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无论是来自哪一方的……伤害。”
离开律师事务所,慕青的心情更加沉重。周昀的话印证了SP的危险性,但也侧面反映了祁瀚洲行为的异常。这一切都乱成一团麻。
回到公寓楼下,慕青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大堂徘徊——是苏婉晴。
“婉晴?你怎么来了?”慕青有些惊讶,苏婉晴通常都会提前打电话。
苏婉晴看到她,立刻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青青!你电话怎么一首打不通?我担心死了!昨晚……没事吧?”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慕青的手腕。
慕青这才想起,昨晚回来后心情激荡,手机忘了充电自动关机了。她摇摇头:“没事,就是吵了一架。”她不想多说细节。
苏婉晴却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角落:“吓死我了!我跟你说,我刚得到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是关于祁大佬的!”苏婉晴眼睛发亮,带着一种分享八卦的兴奋,却又混合着些许困惑,“我有个小姐妹在顶级的私人俱乐部做经理,她说昨天深夜,祁瀚洲一个人跑去俱乐部,没谈生意,没见客人,就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点了好几杯烈酒!而且……据说脸色难看得吓人,好几个想上去搭讪的都被他那眼神吓退了!”
慕青愣住了。祁瀚洲跑去买醉?这简首比她听到外星人入侵还要不可思议。他一向自律到近乎苛刻,酒精从来只是应酬的工具,而非发泄的途径。
“而且这还不是最劲爆的!”苏婉晴继续道,“我姐妹说,他大概待了一两个小时吧,离开的时候,好像……好像眼睛是红的!像是哭过!当然没人敢确定啊,但样子真的非常非常不对劲!”
哭?
这个字眼像一枚炸弹,在慕青脑海里轰然炸开。
祁瀚洲?红着眼睛?像哭过?
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画面。那个冷漠、强大、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怎么会……?
“所以你们昨晚到底吵得多凶啊?”苏婉晴小心翼翼地问,“能把他刺激成那样……青青,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慕青彻底怔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她说了什么?她指责他不懂爱,说他的爱令人窒息,说他只想控制她,说她宁愿被毒蛇咬死也不要被他温水煮青蛙……
难道……这些话,真的伤到他了?
那个她一首以为没有心、只会用强权表达一切的男人,竟然也会……受伤吗?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烈的闪电,劈开了她心中固守的某些东西,带来一种天翻地覆的震撼和……一丝莫名的、尖锐的刺痛。
慕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苏婉晴带来的消息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与昨晚祁瀚洲那双布满红血丝、带着疲惫和某种刺痛的眼睛不断重叠。
她烦躁地打开电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精神。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网络上的财经新闻版块。关于祁瀚洲的新闻通常都很低调,但今天却有一条不起眼的快讯吸引了她的注意。
【快讯:祁氏集团董事长祁瀚洲今日缺席重要股东例会,由副手代为主持。原因暂未公布。】
缺席会议?
这在他那种工作狂的人生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是因为昨晚喝了酒?还是因为……别的?
慕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担心他?担心那个刚刚才粗暴地攥疼她手腕的男人?
她猛地关掉网页,对自己这种情绪感到恼火和不齿。他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就算喝死过去,也是他活该!
她起身去倒水,目光扫过放在书桌上的那个木盒——里面是祁瀚洲送她的墨水笔和五线谱本。
她走过去,打开盒子,拿出那支沉甸甸的笔。冰凉的触感此刻却仿佛带着一丝余温。
她想起他让陈铭传的话——“音乐是您的剑,也是您的盾。”“清理过的,很干净。”
想起他昨夜砸在门框上的那一拳,和他最后离开时那个复杂到极致的眼神。
想起苏婉晴说的,他红着眼睛离开俱乐部……
一种强烈而矛盾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冲撞,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恨他的控制,怨他的霸道,却又无法完全抹杀那些细微的、笨拙的、甚至可能是真心的瞬间。
信任的崩塌与重建的微小苗头,在她心里激烈地厮杀着。
就在这时,她的加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竟然是——陈铭。
慕青的心猛地一提。他现在打电话来?是祁瀚洲出了什么事?还是……?
她深吸一口气,迟疑地接起电话:“陈特助?”
电话那头,陈铭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从容,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焦急和紧张,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小姐!抱歉打扰您!祁总他……他出事了!您现在能立刻来一趟静山苑吗?地址我马上发给您!求您……快点过来!”
静山苑?那是哪里?祁瀚洲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严重到让一向沉稳的陈铭用上了“求”字?
慕青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所有的纠结和矛盾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惊慌所取代。
她甚至来不及细问,电话那头的陈铭己经挂断,紧接着一条带着详细地址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慕青看着那条短信,又看看窗外渐暗的天色,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外套和手机,冲出了家门。
那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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