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弹幕还沾着孟婆汤的冷意，像浸了黄泉水的碎冰，在杜九娘的手机屏幕上簌簌闪烁。她刚踏出子时城隍庙的偏门，指尖还留着星核针（之前破阵时临时用陨星尘凝的）余温，掌心却攥着半片从孟婆汤碗底抠下的黑铁砂——砂粒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赤光，是刘俊杰残魂附过的痕迹。
“叮”的一声轻响，私信栏突然跳红。还是那个让她心头发沉的ID：刘俊杰。字体比上次的“别喝汤”抖得更厉害，像写字的人正握着碎玻璃，每一笔都扎着愧疚的尖刺：“枉死城的镜有三枚，刻柳纹的是陷阱——她会穿绣柳纹的旗袍，说‘帮你找符’，别信。”
“柳纹”两个字像被水洇过，淡得几乎要看不见。杜九娘抬头，城隍庙的飞檐挑着半轮残月，月辉落在手机屏上，竟与私信的字迹叠成小小的符影——是母亲“九娘的粥”曾弹过的弹幕纹样：“粥底沉米芯，镜底藏符影”。她突然想起孟婆汤里的倒影：刘俊杰30岁时表白被拒的怒容，眼底却藏着丝她当时没看清的慌——原来那不是愤怒，是被人攥着把柄的挣扎。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自动跳转进一个未标注的小副本：“城隍庙残镜室”。规则浮在青蓝弹幕顶端，像用冥纸写的：“残镜照三影，取无心者生，留执念者死。” 房间中央立着面裂了三道缝的铜镜，镜沿生着绿锈，锈迹里隐约能辨出“刘”字的残笔——是他当年办错案后，来这里祭拜时刻下的吧？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手抖得握不住刀？
杜九娘缓缓走近铜镜。镜面里先映出她自己：23岁的灵异主播，眼尾还带着首播时的红血丝，手里攥着母亲留的旧玉佩（玉佩上的粥谱纹泛着暖光）。第二影很快叠上来：是18岁的自己，在高中校门口拒绝刘俊杰的表白，他站在梧桐树下，白衬衫领口别着枚新警徽，眼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那时她只看见难堪，没看见他袖口藏着的、写着“杜母病历”的纸条。
第三影最淡，像隔了层黄泉的雾。是32岁的刘俊杰，坐在警局的档案室里，台灯照着摊开的杜父案卷。他手里的钢笔悬在“罪证”两个字上方，身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穿警服，肩章是副局长的标——张副局长？那身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什么，刘俊杰的笔猛地落下，墨水晕开，像滴在纸上的血。
“别碰镜里的执念。” 青蓝弹幕里突然弹出条新私信，不是刘俊杰，是个陌生ID：烈风。字体沉稳，带着点机械的顿感：“柳纹是本地柳家的旧纹，姚家祖辈和柳家有婚约——她的旗袍是祖传的，领口柳纹里藏着吸魂符。” 杜九娘心头一凛，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奈何桥直播间规则破局的女主播 指尖的黑铁砂突然变赤，烫得她指尖发麻——是刘俊杰的残魂在预警，提醒她“烈风”的话没假。
她后退半步，目光落在铜镜的裂缝上。裂缝交汇处，有个极小的凹槽，像被指甲抠出来的。她想起刘俊杰私信里的“镜底藏符影”，伸手摸向镜背——果然摸到粗糙的刻痕，是半行符文，和母亲粥谱第三页的“小火熬粥”纹刚好能对上。符文旁刻着“三骗”两个小字，刻得极浅，像是怕被人发现，又怕自己忘了。
“粥要熬三滚，人要防三骗。” 母亲的弹幕准时弹出，像生前在厨房叮嘱她的语气。杜九娘突然懂了：姚瑶的暗算会来三次，第一次是枉死城的铜镜，第二次是符的位置，第三次……或许是关于父亲冤案的“证据”。她掏出手机，对着镜背的符文拍照，照片里竟自动浮现出刘俊杰的半句话：“当年我改的证据，她的旗袍里有复印件——别碰。”
残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里的第三影开始消散。刘俊杰的私信最后跳了条消息，字体淡得像要融进青蓝里：“枉死城的客栈老板是她变的，她会给你递茶，茶里有让你‘说实话’的药——我当年喝过，差点把杜母的病历说出去。” 消息发完，“刘俊杰”ID旁的仇恨值从58跳到了50，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慢慢沉下去。
杜九娘退出小副本时，天边己经泛了鱼肚白。城隍庙的晨雾里，手机弹出枉死城副本的入口提示，青蓝弹幕像潮水般退去，最后只剩两条：一条是母亲的“九娘，粥要趁热喝”，一条是刘俊杰的“我在枉死城的镜里等你——这次，不骗你”。她握紧掌心的黑铁砂，指尖的赤光还没褪，砂粒蹭过掌心旧茧，竟在皮肤上印出半道淡红符文——是镜背刻的“防魂吸”纹，刘俊杰的残魂竟借着砂粒偷偷帮她烙了层护符。
远处的街灯还亮着，像黄泉路上的引魂灯，灯影里飘来的旗袍香越来越浓，混着点檀香，是姚家祖传的“安魂香”，她曾在母亲的旧相册里见过姚家太太穿旗袍焚香的照片，那时还不知道这香里藏着让意识恍惚的料。杜九娘把手机揣进兜里，玉佩贴着心口，手机屏幕还亮着余光，刘俊杰私信的对话框里，最后那条“不骗你”的字迹旁，竟慢慢浮现出个极小的警徽图案，和她高中时见过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抬头，晨雾里隐约有个穿黑色夹克的身影，口袋里露出半角警察证件的边——是赵烈？她盯着那道轮廓，注意到对方指尖夹着张揉皱的符纸，符角勾着半道浅灰柳纹，和刘俊杰提的陷阱纹不同，倒像欧阳清瑶祖辈的封印纹，想来他早触过冥府符文。晨风吹散雾丝，她瞥见他耳后沾着点陨星尘，和自己星核针上的尘粒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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