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进献的“省力器械”在潞州官道清淤中立下大功,此事在朝野间传为美谈。皇帝对此尤为满意,不仅在朝会上公开褒奖唐临风“体恤民情,善用巧思”,更在赏赐之外,流露出更深层次的期望。
这日午后,皇帝突然轻车简从,亲临将军府。
圣驾突如其来,府中上下难免一阵忙乱。唐临风率众接驾,心中却暗自警惕。皇帝此行,绝非仅仅是来表示感谢那么简单。
果然,在例行的寒暄和对府中“格物”氛围(指果果和工匠们日常研究的小工坊)表示了一番好奇之后,皇帝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唐临风与心腹太监,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
“唐爱卿啊,”皇帝呷了一口茶,语气看似随意,眼神却锐利,“此次潞州之事,让朕感触颇深。工部那些官员,墨守成规,遇事只知征调民夫,耗力费时,若非爱卿府上工匠巧思,险些误了大事。”
唐临风躬身:“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
皇帝摆摆手,目光扫过窗外庭院中正在练习射箭的果果(这是唐临风新给她加的课程),意味深长地说:“朕听闻,府上这些巧思,似乎多与令嫒的‘兴趣’有关?果果这孩子,聪慧天成,每每有出人意料之想,实乃天赐我朝的福气啊。”
唐临风心中猛地一凛,皇帝果然将目光聚焦到了果果身上!他连忙道:“小女只是顽劣,喜好摆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那些器械,实是工匠们反复试验之功。”
“爱卿过谦了。”皇帝笑了笑,语气却不容置疑,“孩童心思纯粹,往往能见人所未见。朕看果果于这‘格物’一道,颇有天赋。如今西海虽定,然强国富民之路漫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无论是军械改良,农具革新,还是漕运水利,皆需此等巧思妙想。”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朕有意,在工部之下,另设一‘将作院’,专司各类器械改良与创新之事。朕思来想去,唯有唐爱卿你,既通军务,知实战之需,府中又有此氛围,最适兼任此院首任督造。而令嫒…或可时常入宫,与宫中巧匠、乃至皇子公主们一同探讨些‘奇思妙想’,朕亦可亲自聆听,或许于国于民,大有裨益。”
这番话,看似委以重任、恩宠有加,实则将将军府和果果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成立“将作院”,由唐临风督造,意味着他必须持续产出“创新”成果,否则便是失职。
而让果果“时常入宫探讨”,近乎是将她置于皇帝的首接监视和掌控之下!美其名曰“探讨”,实则是希望挖掘她脑中更多的“奇思妙想”,甚至可能希望借此培养皇室子女的类似“天赋”!
唐临风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更明白一旦果果的“天赋”被皇帝寄予厚望甚至依赖,将来若稍有“江郎才尽”之象,或无法满足皇帝的期望,作者“光影交界处的孤独”推荐阅读《萌娃驾到:古代爹爹请接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必将引来猜忌和祸端!更何况,这完全违背了“守望者”要求低调、控制知识泄露的原则!
“陛下!”唐临风立刻单膝跪地,神色惶恐,“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臣一介武夫,于工匠之事实乃一窍不通,恐难当此重任!小女更是年幼无知,那些孩童戏言,岂敢污圣听?且宫中规矩森严,小女顽劣,恐冲撞了贵人,万望陛下收回成命!”
他言辞恳切,极力推脱,甚至不惜自贬。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深邃地看着唐临风:“爱卿这是…不愿为朕分忧?还是觉得,朕不配聆听令嫒的‘高见’?”
这话己是极重!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唐临风心头巨震,知道一味强硬推脱己不可能。他心思电转,立刻换了一种策略,以退为进:
“臣万万不敢!臣对陛下忠心可鉴日月!”他连忙叩首,语气转为沉重,“只是…陛下明鉴,臣此番西巡,深感边关不稳,北狄虽暂退,然其狼子野心未泯,西域诸国亦动向不明。臣之职责,在于统兵御敌,卫我疆土。若分心于将作之事,恐贻误军机,臣万死难辞其咎!”
他抬起头,眼神真诚地看着皇帝:“至于小女…臣非不愿她为陛下效劳,实是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年幼单纯,若因此惹来过多关注甚至是非,绝非臣所愿见。恳请陛谅臣一片爱女之心,待她年长几岁,稍通世事,再…再听候陛下差遣不迟。”
这一番话,既强调了自身武将的本分和边关的重要性,又打出了感情牌,恳求皇帝体谅一个父亲保护女儿的心情。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目光锐利,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良久,他脸上的冰霜才稍稍融化,叹了口气:“罢了。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是朕心急了。”
他似乎暂时放弃了立刻成立“将作院”和让果果入宫的想法,但眼神中的兴趣并未消退。
“既如此,‘将作院’之事容后再议。不过…”他话锋一转,“日后若府上工匠再有何等巧思,爱卿需第一时间报与朕知,不得藏私。至于果果…朕甚喜此女聪慧,特许她可随时入宫探望皇后,不必拘于礼数。”
这依然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和拉拢。
唐临风心中暗叹,知道这己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只能叩首谢恩:“臣,遵旨!”
皇帝起身离去,将军府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唐临风知道,皇帝的期望如同一把悬顶之剑,己经落下。他必须更加小心地平衡各方关系,在满足皇帝一定程度好奇心的同时,死死守住果果的秘密和“守望者”划下的红线。
未来的路,依然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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