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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现代智脑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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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彻底笼罩了何家坳。土屋里没有灯油,只有灶膛里未燃尽的柴火散发着微弱的、跳跃的红光,勉强勾勒出屋内几个愁苦身影的轮廓。小石头喝了艾草水后,咳嗽似乎稍微平复了些,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但呼吸声依旧带着令人揪心的杂音。何王氏抱着儿子,坐在炕沿,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何大山依旧蹲在墙角,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只有旱烟袋在粗糙的手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

黑暗和寂静放大了绝望的气息,也给了何子云一个相对不受打扰的思考空间。她靠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开始高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核心问题:如何在三个月内,赚到足够还清赵癞子高利贷(本金加利息,估算需要至少两百斤细粮或等价现金),同时最好还能有盈余给弟弟看病、改善家里基本生存条件的钱?

己知条件:

自身资源: 一个破败的家,西口人(父母、弟妹)。父亲勤劳但思想局限,母亲操劳但胆小怕事,弟妹幼小且弟弟病弱。劳动力严重不足且质量不高。

物质资源: 极其匮乏。几亩贫瘠的坡地(主要种玉米、红薯等粗粮,产量低);屋后一小块巴掌大的自留地(目前荒着);两只下蛋不多的老母鸡;几件破旧农具;几乎无余粮,无存款。

外部环境: 地处偏远山村,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市场只有定期赶集的乡上小集市。社会环境复杂,有赵癞子这样的恶霸势力欺压。

自身优势(唯一变数): 来自21世纪的灵魂,拥有现代农科知识储备(尤其是蔬菜种植、温室技术、病虫害防治等),了解未来市场趋势(反季节蔬菜的巨大需求和利润空间)。性格坚韧,敢于尝试(从反抗赵癞子可见一斑)。

排除法:

传统农业(种粮): 家里的坡地是命根子,父亲在耕种,但产出仅够糊口,且周期长(至少等夏收),产量受天气、病虫害影响大,三个月内指望它变现还债,杯水车薪,风险极高。排除。

养殖业(养猪、鸡鸭): 周期同样长(猪至少半年),需要投入成本(购买幼崽、饲料),家里无本钱,且饲料来源不稳定(人都吃不饱)。现有两只鸡是重要“固定资产”,不能动。排除。

手工副业(编织、刺绣等): 需要手艺、时间、原材料,且销售渠道狭窄(集市),利润微薄,难以在短期内积累足够财富。原主并无特殊手艺。排除。

外出打工: 八十年代初,农村人口流动受限,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外出打工风险极高(安全、身份问题),且家里需要人照顾(病弱弟弟)。排除。

唯一可行且潜力巨大的突破口:利用现代知识,进行高附加值、短周期的农业生产——反季节蔬菜种植!

何子云的大脑飞速检索着相关知识:

市场需求: 八十年代初,北方农村冬季和早春,新鲜蔬菜极度匮乏,只有耐储的白菜、萝卜、土豆。绿叶菜是绝对的奢侈品。乡上集市,偶尔有从南方运来的少量高价蔬菜,普通农民根本消费不起。如果能本地生产,哪怕是最普通的小白菜、菠菜、生菜,在冬春季节上市,绝对是供不应求的抢手货!价格可以翻几倍甚至十几倍!

技术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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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种选择: 必须选择耐寒性强、生长周期短的叶菜类品种。她记得几种适合北方简易温室栽培的早熟白菜、菠菜、小油菜品种(虽然这个时代未必有最优种子,但普通种子通过技术管理也能提升)。

简易温室(核心): 没有现代温室大棚的条件,但可以利用现有资源搭建简易的“土温室”!记忆里,北方农民常用的“阳畦”、“改良式温室”(利用太阳能的半地下式或靠墙式结构)可以借鉴。核心是保温、采光、防风。材料?泥土、秸秆、树枝、破草席、废旧塑料布(如果能找到)……自家院里就有!成本极低!

栽培管理: 精细育苗(浸种、催芽、营养土配制)、温度控制(草苫覆盖保温、适时通风)、水肥管理(农家肥发酵、合理浇水)、病虫害防治(土法杀虫、轮作避免连作障碍)……这些知识,她脑子里有完整的体系!

风险: 技术不熟练可能导致失败;极端天气(寒流)可能造成冻害;可能被眼红的人破坏(如赵癞子);销售渠道需要开拓。

优势: 周期短(叶菜类从播种到收获一般1-2个月);投入成本极低(主要是人力和少量种子);利润空间巨大(反季节稀缺性);能充分利用自家小院空间(自留地);技术门槛高(对他人而言),不易被模仿(短期内)。

行动计划(雏形):

地点选定: 自家屋后那块荒着的自留地,面积虽小(估计不到半分地),但背风向阳,离水源(村口小溪)相对近,方便管理,也相对隐蔽。

温室搭建: 明天就开始!设计简易的“靠墙式阳畦温室”。利用房屋后墙作为北墙保温,东、西、南三面用泥土垒砌矮墙(或挖浅沟形成半地下),上面用树枝搭架,覆盖多层草苫保温,最外层如果能找到废旧塑料布覆盖,保温效果更佳。关键要做好密封和防风。

种子来源: 这是当务之急!家里肯定没有合适的菜种。需要想办法去乡上集市购买。钱?家里最后的几个鸡蛋?或者……厚着脸皮去刘婶家借点?必须尽快解决!

启动资金: 除了种子,还需要一点改善土壤的农家肥(家里鸡粪可以收集发酵)。基本不需要现金投入,但需要全家投入大量劳动力(尤其是她自己)。

保密: 在成功之前,必须严格保密!尤其要避开赵癞子一伙的耳目。否则,以他们的贪婪,必定会来抢夺或破坏。

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评估着每一种可能的风险和应对措施。技术难点主要在温度控制和病虫害预防,但以她的知识储备,结合本地条件,应该能找到替代方案。最大的变数,还是人祸。

想到赵癞子那淫邪贪婪的目光,何子云心中警铃大作。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唯一的生机!

思路越来越清晰,一个大胆而具体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虽然前路荆棘密布,但希望的火苗,己经在绝望的废墟上悄然点燃。她睁开眼,黑暗中,眸光熠熠生辉。

“爹,娘。”何子云的声音在寂静的土屋里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力量。

何大山和何王氏都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女儿的表情,但那语气中的笃定,让他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有办法了。”何子云一字一句地说道,“用咱家屋后那块自留地,种菜。不是一般的种法,是冬天也能长鲜菜的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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