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的暮色是浸了墨的纱,从东水门漫过来时,正裹住米芾的锦袍角。他刚从城西灵璧石商的别院归来,靴底沾着郊野的泥,怀里却揣着团暖得发烫的“魂”——那是块玛瑙石,红褐石身里藏着细密的金纹,日光下像揉碎的晚霞凝在石中,夜里又会泛出淡暖的光,他唤它“七天咒”,说这石能辨善恶,是他三月前在灵璧山深涧里,跟着一道流萤寻到的宝贝。
米芾走得慢,指尖反复石身,指腹能触到金纹的起伏,像触到初生的叶脉。他这辈子痴石成魔,府里的奇石能堆满三间屋,却唯独对这块玛瑙石上心,白日里揣在怀里,夜里枕在枕侧,连写字时都要放在砚台边,说“石有灵,能助笔意”。此刻汴河上的画舫飘来笛音,他却没心思听,只想着赶紧回府,用新磨的松烟墨,在宣纸上写几句赞石的诗。
冷不丁的,一道刀风从右侧巷口窜出,像极了汴梁冬日里最烈的北风。米芾惊得踉跄后退,锦袍的袖口己被划开一道口子,青灰色的衬里渗出血珠,很快晕成一小片暗痕。巷口站着三个蒙面人,黑布遮了大半张脸,只露着淬了冷光的眼,为首的人手里握着柄钢刀,刀身映着暮色,晃得人眼晕。
“米学士,把怀里的石头留下,饶你不死。”为首的人声音粗哑,像磨过砂石的木杵,“我们知道那是块灵物,识相点,别逼我们动手。”
米芾的心猛地一沉——他寻“七天咒”时极为隐秘,除了石商,再无人知晓,这些人竟能寻来,定是早有预谋。他将玛瑙石死死按在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锦袍下的手悄悄攥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块和田玉,虽不如“七天咒”灵异,却也够沉,能当武器用。
“尔等宵小,也配碰我的石?”米芾的声音里带着文人的清高,更有护宝的狠劲,“此石有魂,知善恶,你们抢去,只会遭天谴。”
蒙面人冷笑一声,挥刀便冲上来。米芾不是武夫,却也跟着武师学过几招防身术,他侧身避过刀风,同时将玉佩朝为首的人砸去,玉佩撞在对方肩上,发出“咚”的闷响。另一个蒙面人从左侧袭来,米芾躲闪不及,手臂被刀划了道深伤,鲜血瞬间涌出来,顺着胳膊往下淌,滴落在怀里的玛瑙石上。
血珠触到石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温凉的玛瑙石突然震了震,像被唤醒的困兽,石面骤然滚烫,米芾只觉胸口像揣了团烧得正旺的炭火,烫得他下意识想松手,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拽着,只能死死抱住。低头时,他看见石身的红褐纹路里窜出金红交织的光,像困在石中的火终于破茧,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很快裹住他的全身。
周围的世界突然静了——汴河的笛音没了,蒙面人的喝骂没了,连风都停了。暮色被这光撕开,露出一片刺目的白,汴河的水竟倒着流,岸边的柳树枝条僵首如铁,像被冻住的绿雾。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石魂穿越携石闯疫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三个蒙面人被光逼得连连后退,钢刀掉在青石板上,发出“当啷”的脆响,那声音在白光里荡开,竟像隔了千里远。
米芾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细碎的嗡鸣,像无数人在低声念着什么,又像石缝里的水流过青苔。他感觉自己变轻了,像一片被风吹起的柳叶,裹在金红的光里,穿过暮色,穿过汴梁的城墙,穿过不知多少年月的雾。胸口的玛瑙石还在发烫,那温度却不灼人了,反而像母亲的手,轻轻托着他,往一个陌生的方向飘。
不知过了多久,失重感突然袭来,他像从云端摔下来,重重砸在地上,硬邦邦的触感让他闷哼一声,嘴里泛起腥甜。怀里的玛瑙石还在,温度柔和了些,像刚温过的酒,贴着他的胸口,传递着一丝安稳。
他挣扎着坐起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怔住——没有汴河的柳,没有青石板路,没有挂着灯笼的画舫。眼前是一排排亮着白光的柱子,柱子顶端的光刺得他眯起眼,像正午的太阳落了地。远处传来尖锐的“呜呜”声,比汴梁最急的驿马嘶鸣还要刺耳,那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慌乱。
风里飘着陌生的气味,不是草木香,不是墨香,是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些说不清的、让人发闷的气息。有人匆匆走过,裹着白色的“袍子”,从头包到脚,只露着一双双眼睛,眼睛里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股狠劲,像在跟什么东西较劲。
他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像被灌了浆糊,只剩一个念头:护好怀里的石头。他摸了摸胸口,玛瑙石的红褐还在,金纹隐在石里,像睡着了,只有指尖能触到一丝微弱的震动,提醒他这不是梦。
“喂,你是谁?怎么坐在这儿?”
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米芾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袍的人,胸前别着块亮晶晶的牌子,脸上也蒙着白色的东西,只露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那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笔尖对着他,像是要记什么。
米芾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他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玛瑙石,指尖抠着石身,低声重复着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护石……护好它……不能丢……”
蓝色短袍的人皱了皱眉,朝远处喊了一声:“李姐,这边有个陌生人,好像不太对劲,怀里还抱着块石头……”
米芾没听清那人后面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怀里的玛瑙石上——石身又开始发烫,红褐纹路里隐隐透出点光,像在回应他的话。远处的“呜呜”声又响起来了,还有人用扩音器喊着什么,调子陌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抬头望了望天,没有汴梁的星子,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暗,像被墨染过的纸。怀里的石头还在暖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再也回不去汴河的暮色里了。
这一年,米芾56岁,以一个老翁穿越到2020年的大汉市,是街上那种漫无目的到处逛逛坐坐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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