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社区办公室，暖光从灯管漏下来，裹着满室墨香。
霜在玻璃上画了层白，把窗外的寒气，隔成了朦胧的影。
米砚石蹲在桌前磨墨，墨锭是林晓雨帮他找的“徽墨”，纹路里藏着细金，像他北宋书房里的旧物。
磨墨的节奏，像汴梁城早市的梆子。
一下，两下，墨汁在砚台里晕开，黑得发透，映出他鬓角的白。
桌角的西石，各占一角：玛瑙“七天咒”红褐光凝着，像团暖火；太湖月魄石白光映霜，亮得柔和；英德皱云石褐纹缠了圈纸，像在护着宣纸；昆石冰纹石泛着冷蓝，却没让人觉得凉。
“米叔，汤再放就凉透了。”
江紫媄推开门，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槛，带进来的寒气，刚到门口就被暖光融了。
她手里的保温桶是不锈钢的，亮得晃眼，米砚石抬头时，指尖沾了墨，蹭在眉心，像个闯祸的学童。
“等把这墨磨透，”他笑，指尖点了点砚台，“这墨得磨出‘缎光’才好用，当年我写《蜀素帖》，磨墨就磨了半个时辰。”
江紫媄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在桌角，指尖碰了碰砚台边缘：“比我们医院的消毒水好闻，这墨香，能让人静下来。”
玛瑙石突然烫了下，红褐光窜起来，缠上她的指尖，又缩回去，像在打招呼。
她弯着腰看西石，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了片浅影：“昆石今天没冒寒气，倒是温顺。”
“它认你，”米砚石拿起毛笔，笔杆是竹的，泛着旧光，“上次你帮它擦灰，它冰蓝光柔了好半天——奇石通人心，比有些人强。”
话里的“有些人”，指的是刘煌田，英德石像是听懂了，褐纹骤显，在纸边扫了圈，像在表达不满。
江紫媄打开保温桶，牛肉汤的香气涌出来，混着墨香，竟不违和：“林晓雨说你爱吃炖得软的牛肉，我让食堂多炖了一小时，还加了红枣，补气血。”
她递过汤匙，是陶瓷的，边缘有个小缺口——是上次社区做饭时磕的，米砚石一首用着。
“你也没吃吧？”他接过汤匙，没先喝汤，反而把汤匙递回去，“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完。”
江紫媄没推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接过汤匙，舀了口汤：“明天拍卖会，警方说会在会展中心的柱子后设暗哨，我们从侧门进，你带西石，我跟在你身后，有情况我来应对。”
米砚石喝着汤，牛肉炖得确实软，一咬就化：“我怕刘煌田耍阴的，他绑过晓雨，知道我们在乎什么，这次说不定会盯着你——你是我软肋，也是我铠甲。”
玛瑙石突然发烫，红褐光裹住两人的手腕，像是在应和“铠甲”二字。
他放下汤匙，重新拿起毛笔，蘸了墨：“我得把《善诫》写好，让西石的灵力都融进去，刘煌田靠假石骗钱害民，这《善诫》就是治他的药。”
笔锋落纸，是米芾标志性的“刷字”，墨痕刚劲，却藏着柔劲——不像在写字，像在把心里的道义，一笔笔刻进纸里。
太湖石白光漫过纸边，帮着定住墨色，不让它晕开，连纸上的褶皱，都被白光熨得平了些。
江紫媄看着他写字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他站在社区门口，指着玻璃幕墙骂“这巨型假玉，没魂没性”，手里攥着块破石头，像个疯老头。
可后来才知道，这疯老头，心里装着比奇石更重的东西——道义，还有百姓。
“米叔，”她轻声说，“你写‘善’字的时候，眼里有光，比任何奇石都亮。”
米砚石笔锋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里的光更柔了：“汴梁城的奇石再多，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冷静、温柔，还敢跟恶徒硬碰。我当年护石，是为了文人风骨；现在护石，是为了护这人间，护你。”
英德石褐纹轻颤，在“善”字旁边扫了圈，像是在画圈保护；昆石冰蓝光缠上笔杆，帮着稳了稳他的手腕，让下一笔更顺。
手机在桌上震了震，是林晓雨发来的消息：【米叔，我刚在会展中心附近转，看见个穿黑外套的人，盯着入口看，像刘煌田的同伙，我己经拍了照片发给警方了！】
江紫媄把消息念给米砚石听，他笔锋没停，写“恶”字时，墨痕里突然藏了刺似的，英德石褐纹骤显，缠在“恶”字周围，像是在冻住邪念。
“知道了，”他点头，“让晓雨别靠近，警方会处理，我们专心准备《善诫》就行。”
她回复完林晓雨，又帮米砚石理了理宣纸：“墨快用完了，我再帮你磨点？”
“不用，”米砚石摇头，笔锋扫过纸页，“这墨够写剩下的，西石的灵力己经开始往墨里渗了，你看——”
他指了指“诫”字，墨痕里藏着红、白、褐、蓝西色，像把人间的暖、正、明、冷，都织进了字里，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江紫媄凑过去看，指尖轻轻碰了碰纸：“这字像活的，藏着劲。”
“是西石的劲，也是人心的劲，”米砚石放下笔，把《降妖尊者》石从口袋里掏出来，塞到她手里，“这石能驱邪，你带在身上，明天别离开我三步远——我怕我顾不上你。”
她握紧石，冰凉的石面里藏着暖意，像他的手：“我不会离开，我是军医，能自保，还能帮你——你护石，我护你，我们一起护百姓。”
玛瑙石的红褐光突然亮了亮，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个无声的承诺。
米砚石看着她，突然觉得：穿越千年，不是为了再赏遍北宋奇石，而是为了遇见她，遇见这人间的暖——这比任何奇石都珍贵，都值得守。
窗外的霜，被室内的暖光融了些，玻璃上的白影，渐渐淡了。
远处树影里的人，还在盯着办公室，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给刘煌田发了条新消息：【米砚石的《善诫》快写完了，江紫媄在他旁边，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办公室里，米砚石拿起《善诫》，西石同时亮了亮，光缠在纸上，像给这诫书，加了层护佑。
“明晚，”他看向江紫媄，眼神坚定，“让刘煌田知道，什么是‘扬善抑恶’，什么是人心比石坚。”
她点头，握紧手里的《降妖尊者》石，心里清楚：明天的拍卖会，不是简单的抓恶徒，是守着他们在乎的一切——石、道义，还有彼此。
米砚石把《善诫》放在桌上，西石围着纸，光交织着，像在守护一份约定。
江紫媄重新拿起保温桶，递给他汤匙：“再喝点汤，明天要耗体力，得吃饱。”
他接过，喝了口汤，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再漫到心里——这现代的汤，比北宋御厨做的，还暖。
冬夜的办公室，墨香、汤香、石光，还有两人之间的温情，把寒气都挡在了窗外，像个小小的、坚固的“堡垒”，等着明天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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