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敲过三响，冷宫方向传来几声隐约的犬吠，惊得御花园深处的夜虫都噤了声。沈清辞蜷缩在假山石缝里，心口的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指尖死死抠着湿冷的青苔，才没让自己发出半分声响。
方才她循着那缕若有似无的异香追到此处，竟撞见李贵妃的贴身宫女碧云，正与一个穿夜行衣的男子低声交接。那男子递过一个油布包，碧云接过时不慎滑落，滚出的东西让沈清辞浑身血液都凝住了——是半枚刻着虎纹的兵符碎片。
宫妃私通外臣己是大罪，竟敢染指兵符，这是要逆天谋反！
她正想悄悄退走，却不料碧云眼尖，猛地朝假山这边喝问：“谁在那里？！”
沈清辞只恨自己方才不该贪看那一眼。此刻石缝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碧云尖利的吩咐：“给我仔细搜！方才那影子定是躲进这假山了！”
冰冷的刀锋擦着石缝边缘划过，带起几片碎石，落在沈清辞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满口铁锈味，才没让惊呼破喉而出。
“碧云姐姐，这石缝太小，怕是藏不住人吧？”有小太监的声音带着犹豫。
“少废话！贵妃娘娘的事要是坏了，咱们谁都活不成！”碧云的声音里满是狠戾，“拿火把来照！”
橘红色的火光透过石缝照进来，在沈清辞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她能看见碧云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正一寸寸扫过假山的每一道缝隙。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宫铃声，伴随着侍卫的呵斥：“什么人擅闯禁苑？！”
碧云等人的动作猛地一顿。只听那夜行男子低骂一声：“走！”随即脚步声朝着相反方向疾奔而去，碧云也带着人匆匆追了上去，想来是想趁乱脱身。
石缝里的沈清辞僵了许久，首到周围彻底恢复死寂，才敢缓缓松了口气。冷汗浸透了中衣，贴在背上凉得刺骨。她慢慢从石缝里爬出来，刚站稳，就发现脚边落着一样东西——是方才那男子匆忙间遗落的一块玉佩，玉质暗沉，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魏”字。
魏？哪个魏？是朝中那位手握兵权的魏国公，还是……
她正思忖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沈清辞猛地转身，月光下，王德福那张尖瘦的脸正对着她，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手里还提着一盏孤灯，灯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沈婕妤深夜在此，可是在寻什么宝贝？”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方才那伙刺客，婕妤瞧见了？”
沈清辞攥紧了掌心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自己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催命符。而王德福眼底那抹了然的阴鸷，分明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了。
沈清辞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脸上挤出一抹浅笑，“王公公说笑了，我不过是夜里出来散散心，哪瞧见什么刺客。这御花园夜里阴森，我还被吓得不轻呢。”王德福嘿嘿一笑，“婕妤这说辞，怕是连自己都不信吧。您瞧您手里攥着什么呢？”沈清辞心中一紧，缓缓摊开手，玉佩上的“魏”字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不过是块寻常玉佩罢了，我见它落在这，想着捡起来说不定能找到失主。”王德福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沈婕妤，您知道的太多了。贵妃娘娘的事，您若敢声张，可没您的好果子吃。”沈清辞背脊发凉，但仍硬着头皮道：“王公公，我只是个小婕妤，哪敢乱说。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见。”王德福审视地看了她许久，“最好如此。若你嘴严，日后说不定还有好处。”说罢，提着灯摇摇晃晃地走了。沈清辞望着他的背影，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她知道，自己己被卷入这凶险的旋涡，未来不知是福是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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