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日的黎明来得格外冷，铅灰色的天空还没透出微光，马坝镇正面的山谷里就飘起了细碎的雪粒。老周裹着件满是油渍的军大衣，蹲在迫击炮阵地旁，手里的扳手反复拧着炮架的螺丝——这是侨社送来的最后一门迫击炮，昨晚调试到后半夜，炮口正对着日军营地的方向，炮膛里己经压好了第一发榴弹。
“老周师傅，雪粒进炮膛了，要不要擦一下？”旁边的炮手小王凑过来，手里拿着块浸了机油的布。他是小张的同乡，昨天参加完小张的葬礼后，就主动申请调到最前线的迫击炮班，眼里还带着未消的红血丝。
老周接过布，小心翼翼地伸进炮膛擦拭：“擦仔细点，这炮可是侨胞从东南亚辗转运来的，一发炮弹都不能浪费。等会儿日军冲过来，咱们得让每发炮弹都落在他们人堆里，给小张报仇！”
小王用力点头，手指紧紧攥着炮绳。远处的日军营地己经有了动静，隐约能看到黑影在雪地里移动——松井果然选择在黎明发动总攻，想借着晨雾和雪粒掩护，突破马坝镇的防线。
此时的山坡掩体里，李刚正拿着望远镜，盯着日军的动向。他身后的三个panzer ii坦克己经启动引擎，履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炮塔上的机枪手正调试着枪口，雪花落在发烫的枪管上，瞬间化成水珠。
“赵虎，日军主力动了没有？”李刚对着对讲机喊。昨晚赵虎的侦察连摸到日军营地外围，负责监视松井的主力部队动向。
对讲机里传来赵虎压低的声音：“李营长，松井带了两个步兵营，还有三辆九七式坦克，正朝着山谷口来！另外，他留了一个小队在营地，好像是想佯攻牵制，主力全压过来了！”
李刚心里一沉——三辆九七式坦克是硬茬，虽然正面装甲只有两厘米，但普通机枪根本打不穿，全靠老周的迫击炮和反坦克班的pak 36炮。“让你的人盯着佯攻的小队，别让他们绕到侧面！”他下令，“我这边等日军进入伏击圈，就先用迫击炮炸他们的步兵，反坦克班再打坦克！”
刚挂了对讲机，山谷口就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三辆九七式坦克顶着雪粒，慢悠悠地开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端着三八式步枪，猫着腰往前冲。晨雾里，日军的太阳旗若隐若现，刺刀反射着冷光。
“老周！日军坦克进来了！打步兵！”李刚大喊。
老周立刻首起身，对着炮手们喊：“瞄准日军步兵集群！三发急速射！放！”
小王猛地拽动炮绳，第一发榴弹“轰隆”飞出炮膛，落在日军步兵中间。雪地里瞬间炸开一个大坑，碎石和积雪飞溅，几个日军士兵当场被掀翻。紧接着，另外三门迫击炮也相继开火，榴弹在日军队伍里连成一片火海，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松井坐在第一辆九七式坦克里，看着前面倒下的士兵，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马坝镇的迫击炮火力这么猛，刚进入山谷就损失了半个小队。“坦克加速！冲开支那人的迫击炮阵地！”他对着车载电台嘶吼。
三辆九七式坦克猛地提速，朝着山坡上的迫击炮阵地冲来。履带碾过之前埋的反坦克地雷，“轰隆”一声，最后一辆坦克的履带被炸开，车身歪在雪地里，车载机枪哑火了。可剩下两辆坦克还在往前冲，炮口对准了迫击炮阵地。
“反坦克班！打坦克履带！”李刚大喊。
山谷两侧高地上的pak 36反坦克炮立刻响应，穿甲弹呼啸着飞向坦克。第一辆坦克的履带被精准击中，“咔嗒”一声断裂，坦克瞬间停在原地，炮塔还在徒劳地转动。第二辆坦克见状，赶紧掉头想跑，却被另一发穿甲弹击中侧面装甲，油箱瞬间爆炸，火光冲天。
“好！打得好！”士兵们兴奋地大喊。小王扔掉手里的炮布，抓起旁边的g34机枪，朝着溃散的日军步兵扫射。雪地里，日军失去了坦克掩护，被迫击炮和机枪压得抬不起头，只能趴在雪地里胡乱开枪。
可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赵虎的急喊：“李营长！不好了！日军佯攻的小队绕到补给站后面了！他们带了炸药包，想炸补给站！”
李刚心里一紧——大塘补给站是马坝镇的命脉，要是被炸开，弹药和粮食就全没了。“装甲班跟我去支援补给站！老周，你守住正面！”他抓起步枪，跳上一辆panzer ii坦克，朝着补给站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大塘补给站后门外，五个日军士兵正趴在雪地里，手里攥着点燃的炸药包。补给站的守卫班长安东正带着士兵们架着机枪扫射，可日军躲在掩体后，根本打不到。“再靠近一步就开枪！”安东大喊，手指扣在扳机上，手心全是汗。
就在日军准备扔炸药包的瞬间，panzer ii坦克的轰鸣声突然传来。李刚从坦克里探出头，举着机枪朝日军扫去。子弹穿透雪层，击中了两个日军士兵，剩下的三个吓得赶紧扔了炸药包，转身想跑，却被坦克的履带碾在雪地里。
“安班长，补给站没事吧？”李刚跳下车，拍了拍安东的肩膀。
安东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雪：“没事！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这门就被炸开了。里面的弹药和粮食都好好的，侨社送来的压缩饼干还堆在仓库里呢。”
李刚点点头，刚要转身回前线，就看到远处的雪地里跑来一个身影——是医疗队的护士小苏，她怀里抱着药箱，脸上沾着血，一边跑一边喊：“李营长！林姐让我来报信，前线有好多重伤员，盘尼西林快不够了！”
李刚心里一沉，立刻让安东派两个士兵护送小苏回救护所，自己则带着装甲班赶回马坝镇正面。刚到山坡下，就看到林薇正蹲在雪地里，给一个腹部中枪的士兵包扎。士兵的脸色苍白，嘴里还在说着“守住防线”，林薇的眼里含着泪，手里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
“林医生，重伤员多吗？”李刚走过去，声音放轻。
林薇抬起头，眼眶通红：“己经有十几个了，盘尼西林只剩最后两盒，刚才侨社送药的卡车被日军的冷枪拦在半路上，还没到。”
李刚咬了咬牙，刚要下令派士兵去接应送药卡车，远处突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印着“侨援”字样的卡车冲破晨雾，朝着救护所开来，车斗里堆满了药箱。开车的是林叔，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显然是路上遇到了危险。
“林叔！你没事吧？”林薇跑过去，扶住卡车的车门。
林叔擦了擦脸上的雪，笑着摇头：“没事！小鬼子想拦车，被我绕开了。这里面有二十盒盘尼西林，还有侨胞连夜织的羊毛毯，给士兵们保暖。”
士兵们立刻围上来，帮忙卸下药箱。林薇拿起一盒盘尼西林，快步跑回救护所——有了这些药，重伤的士兵就能活下来了。李刚看着卡车旁忙碌的侨胞和士兵，心里一阵温暖——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团结，他们才能一次次击退日军。
此时的马坝镇正面，战斗己经到了白热化。松井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广州指挥部给的三天期限就快到了，要是攻不下马坝镇，他只能切腹谢罪。“全体士兵！跟我冲！拿下马坝镇，天皇陛下会记住我们的！”他拔出军刀，从坦克里跳出来，朝着山坡上的迫击炮阵地冲去。
日军士兵见指挥官带头冲锋，也跟着疯了一样往前冲。老周抓起旁边的g34机枪，朝着日军扫去，可日军太多，很快就冲到了阵地前。小王端起刺刀，和一个日军士兵扭打在一起，雪地里溅起一片片血花。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赵虎带着侦察连和两辆panzer ii坦克赶来了！他们绕到日军的背后，机枪扫射着日军的退路。日军腹背受敌，瞬间乱了阵脚。
松井回头看到援军，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他举起军刀，想朝着李刚冲来，却被小王从侧面刺中腹部。军刀“当啷”掉在雪地里，松井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天皇陛下”，最后没了气息。
剩下的日军见指挥官战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上午十点，战斗终于结束。雪地里，日军的尸体和烧毁的坦克到处都是，士兵们互相搀扶着，脸上满是疲惫，却带着胜利的笑容。
李刚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韶关方向，心里松了口气。佛山旅团被击溃，粤北的防线彻底稳固了。老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从日军坦克上拆下来的装甲板：“李营长，你看，这坦克装甲也不过如此，咱们的反坦克炮再升级一下，下次小鬼子来，还是得吃败仗！”
李刚接过装甲板，笑着点头。赵虎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面缴获的日军军旗：“师长刚才发来电报，说要给咱们记大功！广州的友军也传来消息，日军因为佛山旅团覆灭，暂时不敢再进攻粤北了！”
士兵们欢呼起来，雪粒落在他们的脸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林薇带着医疗队的人，给受伤的士兵分发羊毛毯，侨社送来的热汤冒着热气，士兵们捧着搪瓷缸，喝着热汤，心里暖烘烘的。
下午，陈峰来到马坝镇。他看着打扫战场的士兵，看着救护所里忙碌的林薇，看着侨社送来的物资，心里充满了感慨。这场战斗，不仅守住了马坝镇，更守住了粤北的希望。
在马坝镇的广场上，陈峰站在高台上，对着士兵们和侨胞们讲话：“兄弟们，侨胞们！今天，我们击溃了日军的佛山旅团，守住了马坝镇！这胜利，是用兄弟们的鲜血换来的，是用侨胞们的支援换来的！粤北的防线，因为我们的团结，变得坚不可摧！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并肩作战，迟早会把小鬼子赶出中国，赢得抗战的最终胜利！”
士兵们和侨胞们热烈鼓掌，掌声在广场上回荡，盖过了寒风的呼啸。小王举着缴获的日军军刀，大声喊着“抗战必胜”，士兵们跟着一起喊，声音震得雪粒从树枝上掉落。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云层，洒在马坝镇的山坡上。李刚、老周、赵虎、林薇站在广场上，看着远处的粤汉铁路——一列满载弹药的火车缓缓驶过，火车头上挂着的“侨援”旗帜，在夕阳下格外鲜艳。
陈峰走到他们身边，手里拿着一份电报：“东南亚侨社发来的，说又给咱们筹集了五十门迫击炮和一百辆卡车，下个月就能到。另外，广州地下党也传来消息，日军在华南的兵力己经被咱们牵制住，其他战场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太好了！”林薇笑着说，“等新的迫击炮到了，咱们就能主动出击，把小鬼子赶出广州！”
陈峰点点头，眼里充满了希望。虽然抗战还没结束，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着他们，但这场马坝镇的胜利，就像一座丰碑，立在粤北的土地上，激励着每一个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战的人。
夜色渐深，马坝镇的灯渐渐亮起。士兵们围着篝火，喝着热汤，聊着未来的抗战计划；侨胞们和医疗队的人一起，给受伤的士兵织羊毛袜；李刚和老周蹲在迫击炮旁，讨论着怎么升级炮架，让炮弹打得更准。
师部的灯还亮着，陈峰趴在地图上，在马坝镇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旁边写着“粤北防线核心”。他知道，这只是抗战中的一场胜利，但每一场胜利，都在朝着最终的光明靠近。而他们，将继续守在粤北，守在这片用鲜血和团结筑起的土地上，等待着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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