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的朝阳刚爬过城墙，南门外就响起了汽车引擎声。不同于马金彪的骑马队伍，黄敬之是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来的，后面跟着三辆卡车，载着他的警卫排，车头上还插着一面小小的青天白日旗。
陈峰没去城门迎接，只让赵卫国在门内候着。他正站在兵工厂的院子里，看着李铁柱和工人们给新造的“济安”步枪装刺刀。阳光下，刺刀闪着寒光，三十支步枪整齐地靠在墙边，像一排蓄势待发的士兵。
“师座，黄特派员到了，在门口发脾气呢。”周卫国跑进来，语气里带着不屑，“说您不给面子，连个迎接的仪式都没有。”
陈峰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铁屑：“让他等着。”
他转身对刘工兵说：“这批枪给一旅送去，让他们熟悉一下性能，明天就要用了。”
等陈峰慢悠悠地走到指挥部时，黄敬之己经在院子里站了快一刻钟。这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拄着根文明棍，见陈峰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师长好大的架子。”黄敬之的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中央派我来慰问，你倒是让我在门口喝西北风。”
“黄特派员见谅。”陈峰淡淡一笑，“兵工厂刚造出批新枪，我得盯着点。前线的弟兄们等着家伙用，怠慢了特派员，还请恕罪。”
黄敬之哼了一声，走进堂屋，一眼就看见桌上的粗瓷碗和剩下的半个窝头——那是陈峰的早饭。他皱起眉，用文明棍指了指：“陈师长就吃这个？未免太寒酸了些。我带来的慰问品里有罐头和面包，让你的人去取来。”
“不必了。”陈峰坐下，“济南刚光复，百姓还有不少饿着肚子的，特派员的慰问品，我看还是先送到救济点去吧。至于我，粗茶淡饭惯了，吃不了那些精细东西。”
黄敬之的脸沉了下来。他原本想摆摆谱，给这个“土包子师长”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茬。他清了清嗓子，从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委员长对济南的光复很欣慰，特意让我来看看。这是委任状，任命你为济南城防司令，少将军衔。”
陈峰接过来扫了一眼，随手放在桌上。
“怎么，陈师长不满意？”黄敬之眯起眼，“不少人想这个位置想疯了。”
“我打鬼子，不是为了官衔。”陈峰看着他，“特派员要是没别的事，我得去部署章丘的战斗，明天一早就要开打。”
“章丘？”黄敬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你这点人马，还想主动打日军的联队？我看你是胜了一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依我看，还是固守济南，等中央军主力北上再说。”
“等不起。”陈峰站起身，“日军在章丘增兵，等他们站稳脚跟，就是济南的祸患。特派员要是没事，可以在城里逛逛，看看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要是觉得住不惯，随时可以回南京。”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没给黄敬之留面子。
黄敬之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脸都白了，手里的文明棍在地上戳得咚咚响：“放肆！简首放肆！一个杂牌师长，也敢跟我叫板！”
赵卫国站在一旁，假装没听见。他知道，陈峰根本不在乎什么中央的任命，能守住济南，让弟兄们有口饭吃，比什么官衔都实在。
当天下午，黄敬之果然没闲着。他让人把马金彪请到了客栈，又是许诺官衔，又是挑拨离间，说陈峰独断专行，迟早会被中央收拾，让马金彪投靠南京，他保举马金彪当泰安警备司令。
马金彪听着，脸上笑着，心里却门儿清。他刚从周卫国那里得知，陈峰不仅给一旅送了新步枪，还备足了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光是“济安”步枪就造了三十支——这样的实力，比南京画的大饼靠谱多了。
“黄特派员的好意，马某心领了。”马金彪起身告辞，“我跟陈师长约好了明天打章丘，不能误了大事。至于投靠中央，等把鬼子赶出山东再说吧。”
黄敬之看着马金彪走出去，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这趟济南之行，居然连个地方武装的头头都拉拢不动。
夜幕降临时，陈峰正在一旅的阵地前检查。沈锐带着士兵们在战壕里埋地雷，新造的“济安”步枪靠在身边，枪托上还刻着士兵们自己的名字。
“师座，黄特派员刚才派人来，说不让咱们打章丘，还说要是擅自行动，一切后果自负。”沈锐低声道，脸上满是不屑，“他懂个屁的打仗！”
“别管他。”陈峰蹲下身，拨开战壕里的浮土，“告诉弟兄们，明天这一仗，不仅要打赢，还要打得漂亮。让小鬼子知道，济南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他指尖在泥土里划了个简易的地形图：“日军的炮兵阵地在西侧高地，马金彪的人会从侧翼偷袭，咱们的任务是正面强攻，把他们的主力引过来。等听到西侧的爆炸声，就全力冲锋，一举拿下他们的指挥部。”
沈锐点头记下，忽然想起什么：“师座，弹药够吗？刚才后勤说，手榴弹只够分到每个人五颗。”
陈峰笑了笑：“放心，半夜会有一批送到，保证让弟兄们扔个痛快。”
他没说的是，下午他用系统新到的8000积分兑换了五千颗手榴弹和十门迫击炮——这些东西会在午夜时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仓库里，就像凭空掉下来的一样。
深夜的济南城，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一片寂静。黄敬之的客栈里还亮着灯，他正在给南京发电报，把陈峰骂得狗血淋头，说他目无中央，擅自行动，请求派兵镇压。
而在章丘前线，陈峰的士兵们抱着枪，在战壕里打盹。沈锐坐在一块石头上，擦着他的“济安”步枪，枪身的反光映在他脸上，满是期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章丘方向突然响起了枪声。不是预想中的迫击炮轰鸣，而是清脆的步枪射击声。
陈峰猛地站起身，举起望远镜——日军的阵地前，有一队穿着破军装的人在冲锋，看人数，正是马金彪的队伍！
“怎么回事？”赵卫国也急了，“约定的是拂晓进攻，怎么提前了？”
陈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见马金彪的人冲得很猛，却没携带重武器，很快就被日军的机枪压了回来，伤亡不小。
“周卫国！”陈峰低吼，“带侦察兵去看看，马金彪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卫国刚领命，西侧高地突然传来了爆炸声——不是预想中的连环炸，只有孤零零的一声，像是……手榴弹？
“不好！”陈峰心里一沉，“马金彪的人可能没摸到炮兵阵地，反被发现了！”
他当机立断，对沈锐下令：“不等了！命令一旅，立刻强攻！迫击炮压制日军的机枪阵地，手榴弹给我往死里扔！”
“是！”沈锐吼了一声，抓起身边的“济安”步枪，跃出了战壕，“弟兄们，跟我冲！”
刹那间，章丘前线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一旅的士兵们抱着新步枪，像潮水般冲向日军的阵地，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烟雾弥漫了整个战场。
陈峰站在高地上，看着士兵们冲锋，手心捏出了汗。他不知道马金彪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他知道，这一仗必须赢。
就在这时，周卫国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了回来：“师座！马司令中了埋伏！黄敬之的警卫排偷偷给日军报信，把马金彪的进攻路线告诉了鬼子！”
陈峰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猛地转身，看向济南城的方向，黄敬之那张尖酸的脸在他脑海里闪过。
“赵卫国！”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给我带一个连，回济南！把黄敬之和他的警卫排全给我抓起来！要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赵卫国咬着牙，转身就走。他早就看那个黄特派员不顺眼了，没想到这混蛋居然敢通敌！
战场上的枪声越来越密。沈锐带着一旅己经突破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济安”步枪的精准射击让日军的机枪手抬不起头。马金彪虽然中了埋伏，但残余的人马还是拼着命往西侧高地冲，想为陈峰的部队争取时间。
陈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现在不是想黄敬之的时候，打赢眼前的仗，才是最重要的。
他拔出腰间的M1911，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弟兄们，杀！把小鬼子赶出章丘！”
喊杀声淹没了枪声，也淹没了晨曦中的最后一丝寒意。济南城的方向，隐隐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那是赵卫国带着人，去清理那颗藏在后方的“暗礁”了。
而章丘的土地上，鲜血正在染红泥土，枪声还在继续，一场关乎济南生死的战斗，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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