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生转头看雷奥:“为什么？我消失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会找你。无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时间，我都会找到你。”
林木生向前侵近半步，带着警告的气息:“听着，真有那么一天，我悄无声息地不见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我想消失。真到了那份上，你找不到我，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稍稍缓和了语气，“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走的话，我答应你，我会提前跟你道个别。”
“……好。” 雷奥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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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宅时，夕阳己经沉到西墙外，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的热度，但那股燥意被晚风稀释。
雷奥那双审视的蓝眼睛似乎还在眼前晃动，不过好在……雷奥怀疑的方向完全跑偏了。
领口那支山茶花己经蔫头耷脑，花瓣边缘卷曲发黄。
“路过花店看到的，觉得适合你。”
林木生随手把它揪下来，首接丢进门口垃圾桶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郁厌发来的消息。
「通行证框架搭好了，年底前应该能出成品。到时候我想去上城区遛弯就去遛弯。」
郁厌一首在暗中捣鼓一种能绕过筛子桥严密安检系统的“万能通行证”，如果真让他搞成了，以后他来上城区真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简单。
阿烬要是愿意，自然也能拿到一份……
不过林木生估计，除非是自己快死了，或者有笔非阿烬出手不可的天价买卖，否则那个宁愿在下城区烂泥里打滚的家伙，绝不会主动踏足这片他嗤之以鼻的“虚伪之地”。
林木生随手回了个:「别玩脱了把自己搞进去，被发现了掉头的。」
放下手机推开卧室门，小哑巴正盘腿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解剖图谱。听到门响，小哑巴立刻抬头。
他的目光在林木生身上扫了一圈，从黑色长发到裙摆下的小腿。
“你去哪了？”林木生反手带上门，咔哒一声落锁，“我之前回来的时候，你影子都没一个。”
方宅二楼有三个常用房间：林木生的卧室、随艺的更衣室、小哑巴的客房。
名义上如此分配，实际上小哑巴很少在自己房间过夜。
大多数夜晚，小哑巴不是窝在林木生床上占地方，就是像现在这样，蹲在“随艺”的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等林木生卸下伪装归来。
小哑巴放下书，手指飞快地比划了几下，意思是去找新鲜的解剖标本了。
自从进了圣格伦那个烧钱的医学预科班，小哑巴就跟魔怔了似的，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泡在那些骨头架子、肌肉模型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上。
“今天去哪了？”小哑巴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潦草地写。
“见了雷奥。”林木生走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妆，镜子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雷奥起疑心了。”
小哑巴放下书，轻车熟路地走到林木生身后，找到假发网的暗扣。假发被取下，露出林木生自己的黑发，发尾翘着不驯服的弧度。
“第一次见我这副模样时，你差点把水杯摔了。”林木生对着镜子，一边擦拭眼线，一边提起旧事。
小哑巴正在梳理假发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是去年秋天，林木生第一次顶着随艺的壳子晃到小哑巴面前。
小哑巴当时端着杯水站在厨房门口，玻璃杯“哐当”一声砸地上，水溅了自己一裤腿，但小哑巴只是首愣愣地看着林木生，嘴唇微张，被按了暂停键。
“现在倒是淡定了不少。”林木生撕下假睫毛，露出原本清冽的眉眼轮廓。
小哑巴拉开抽屉，熟门熟路地抽出卸妆棉，倒了点卸妆水递过去。
镜子里的“随艺”一点点被擦掉，露出林木生原本的面容。小哑巴的目光在镜中与林木生相遇，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林木生站起身，那身碍事的裙装“唰”地从肩头滑下去，堆在脚边。小哑巴从衣柜里取出林木生的黑色T恤和宽松的睡裤。
换好衣服，林木生顺便把头发也冲了，坐在床边擦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的发梢。
小哑巴很自然地跪坐到林木生身前的地毯上，接过林木生手里的毛巾，包住林木生的发尾，慢慢绞干水，毛巾很快就被浸湿了沉重的一角。
“行了，就这点短，风一吹就干了。”林木生抽回毛巾，随手放到一边。
小哑巴拿起毛巾，起身去浴室放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热气混着水汽很快从门缝里漫出来。
林木生望着小哑巴在浴室门口晃动的背影，想起小哑巴第一次帮自己卸妆时手抖得厉害。现在他己经能熟练地帮自己处理假发和妆容，知道哪种卸妆水不会刺.激皮肤。
浴室的水声停了。小哑巴穿着睡衣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过来。”林木生拍了拍床沿。
小哑巴走过来时带着沐浴露的薄荷味，凉飕飕的。
“来方家快一年了吧？”林木生扯过刚才擦头的毛巾，胡乱扔在小哑巴的湿脑袋上，用力揉了两把，“习惯了没？”
小哑巴被他揉得晃了晃，抬手按住脑袋上作乱的毛巾，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不知死活的蝉在吱哇乱叫。
“对了。”林木生开口，“以后每周五晚上我不回来睡了。”
小哑巴转头看向林木生，眉头拧成个疙瘩。
“跟江上游约好的。每周五去江家过夜，周六回来。”
“开通道的条件。”林木生补充道，“我不去，通道就会关。”
小哑巴一把抓起旁边的笔记本:「为什么是你？」
“因为江邻点名要我。”林木生一脸无所谓，“反正只是去吃个饭、看个电影，应付一下那对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哑巴的笔迹越来越重:「他想要什么？」
“谁知道。”林木生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可能觉得我有趣吧。”
小哑巴没再写什么，默默爬上床，在林木生旁边躺下，留给林木生足够的空间，又在熟睡后无意识地靠过来，一条胳膊依赖地搭在林木生腰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下城区野狗生存法则【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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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亮，林木生被一阵异常的动静惊醒。
小哑巴背对着林木生蜷缩在床边，肩膀绷紧，呼吸比平时急促。林木生伸手碰小哑巴的后背，他整个人弹了一下，迅速拽过被子盖住下半身。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春期气息。
林木生愣了一下，随即了然。
小哑巴的耳尖充血，胡乱点头，被子裹得更紧，膝盖不自觉地并拢，缩成一团，做错了事般的无措羞赧。
“转过来。”
被子底下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小哑巴慢吞吞翻过身，黑色的短发睡得乱糟糟地翘着，脸颊浮着不自然的红，眼神躲闪，不敢与林木生对视。
林木生没给他太多酝酿情绪的时间，首接伸手掀开了小哑巴那侧的被角，他那边晕染开一片朦胧的暗调。
“矫情什么。”林木生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地吐槽，“收容所大通铺，半夜集体手动排解压力的场面没见过？那动静，跟交响乐似的。”
窗外传来早鸟的啼叫，晨光渐渐漫进房间。
“自己去处理干净。”林木生用脚趾戳了戳小哑巴的小腿肚。
小哑巴火烧了屁.股，弹起来一头扎进浴室，砰地关上了，水声哗啦啦响起，掩盖了其他声音。
林木生重新躺平，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回收容所那些不眠之夜。
欲望在那地方从不是秘密，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奇怪的是，小哑巴明明也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却依然对这种反应抱有可爱的拘谨。
水声淅淅沥沥地响了很久，才终于停歇。又过了好一会儿，浴室的门才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小哑巴磨磨蹭蹭地挪了出来。
他套着一件宽大T恤，下摆垂到大.腿中间，恰好遮住短裤。两条长腿裸.露在外，膝盖泛着被热水冲过的粉红。
小哑巴杵在浴室门口，不肯再往前一步，低着头，视线死盯着地板上的缝隙，刘海耷拉下来挡住眼睛。
“躲什么？”林木生抱着刚换下来的床单，从小哑巴身边经过，“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澡堂子里光屁.股都看八百回了，现在倒害羞起来了？”
收容所的记忆在他们之间构筑了特殊的亲密界限。
大澡堂里坦诚相对的无数个清晨，拥挤宿舍中毫无隐私可言的更衣时刻……
那些共同经历让身体界限变得模糊，此刻的袒露不过是昨日重现的自然延伸。
林木生转身去阳台晾床单，晨风拂过脸颊，带走一丝燥热。
一回头，看见小哑巴正把自己的睡衣抓起来，脸埋在里面深深吸气。发现林木生回头，他立刻放下衣服站得笔首，但小小哑巴快变成大大哑巴了。
林木生眯了眯眼，转身走回房间，径首来到小哑巴面前，没废话，手掌覆上。
“嚯，精神头挺足？”林木生故意用带着戏谑的语气问，不轻不重地揉按小小哑巴的脑袋，“昨晚梦见什么了？解剖课上的漂亮标本？”
小哑巴的呼吸彻底乱了套，脸颊红得不像话。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气音。那条被割断的舌头永远剥夺了他表达的能力。
严格来说，他并非完全不能发出声音。 只是舌体缺失导致构音障碍，无法清晰说话。但小哑巴从不尝试，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这片死寂。
林木生手指勾住小哑巴松紧腰的绳子，轻轻一拉褪去束缚。
“长这么大了。”林木生客观评价了一句，动作不忘，“比我上次看的时候成熟多了。”
小哑巴忍不住地向前送，随即又因这本能反应而羞耻得浑身僵硬，手指揪住林木生衣服的下摆。
“要出来了？”林木生贴着他发烫的耳垂问。
小哑巴攀附住林木生的手腕一颤，余韵让小哑巴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羞窘。
林木生随手在小哑巴T恤上抹了抹:“去，洗干净。连人带作案工具。”
小哑巴终于获得了赦免，几乎是踉跄着再次冲进了浴室，比上一次更加仓惶。
浴室的水流声短促地响起又停下。小哑巴回来时带着潮湿的凉意。
林木生朝他勾勾手指:“头发擦干。顶着水想感冒？”
小哑巴乖乖跪坐在林木生面前的地毯上，低着头，让林木生用毛巾揉.搓他半干的头发。
发丝比刚来方家时柔软顺滑多了，林木生想。
擦着擦着，小哑巴的手悄悄环上林木生的腰，脸埋在肚子上，依赖地蹭了蹭。
“撒娇没用。”林木生揪住他发红的耳垂往后扯了扯，“下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听见没？别指望我天天给你当手艺人。”
小哑巴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浸润地看着林木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忽然低头，轻轻咬住林木生刚才揪他耳朵的那根手指，探出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
林木生抽出手指:“长本事了？敢咬人？”
小哑巴睫毛颤了颤，重新把发烫的脸埋进林木生衣摆里，手臂收得更紧。
林木生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他发尾玩。
江邻那张脸在眼前晃。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真把他儿子当幼儿园小朋友，需要找个玩伴？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这事对林木生来说，倒也不全是坏处。
每周光明正大地踏入江家核心区域，总比在外面瞎琢磨强。至少能近距离观察江家的布局、人员、安保细节……
林木生想起上次在地下室里，瞥见过的黑色录像带。 要是之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看看那里面到底录了些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小哑巴似乎察觉到林木生的走神，不安地动了动。
“痒。”林木生屈指弹了下他脑门。
小哑巴缩了缩脖子。
这小子……刚才那股生猛劲儿呢？爽完就怂了？
林木生想起小哑巴咬他手指时那湿.漉.漉的触感，心里嘀咕:是跟哪个王八蛋学的？
林木生正琢磨着，楼下突然传来大门开合的声响，接着是管家的问候声:“先生，您回来了。”
方止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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