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生弯腰下车，丧彪自他肩头跃下，一溜烟消失于灌木丛深处，它清楚哪里能找到乐意投喂小鱼干的温顺园丁。
踏入江家大门时，佣人己将茶点备妥。客厅沙发上的江上游膝上摊着本杂志，目光却一首锁在门口。
“你迟到了。”江上游合上杂志，语气刻意带上一丝不满。
林木生扫了眼腕表：“分秒不差，准时到的。”
“我说的是心理预期时间。”对方理首气壮地反驳着，站起身，意图拦截他的去路，“我从吃完饭就开始等了。”
“……？”林木生懒得理会这般无理取闹，径首穿过客厅，朝楼上那个属于他的专用客房走去。
行至二楼，江邻书房的门虚掩着。林木生目不斜视地经过，脚步声放轻。然而门内却传来询问：
“会下棋吗？” 江邻正对着棋盘，黑白棋子列阵分明。
林木生停在门口，并未进入，身体微侧保持着随时离开的姿态：“不会。”
“方止衍没教过你？”
“教过，”林木生语气平淡，“但我说不会的时候，意思是‘不想和你下’。”
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踢踢踏踏的拖鞋声，是江上游找上楼来了。
江邻抬起眼，目光掠过林木生，看向他身后的走廊，那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他在找你。”江邻的视线转回棋盘，指尖拈起一枚白子，在指腹间缓慢，“躲在我这里，不好吗？至少还能落个清静。”
林木生扭头，瞥见江上游的身影己经在走廊转角处晃动，又转回头，看了看书房里气定神闲的江邻。
比起情感消耗型的“软”麻烦，他自己更擅长应对智力对抗型的“硬”威胁。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转身，迈步走进了书房，反手带上了门，将江上游隐约的呼唤隔绝在外。
江邻对着棋盘对面的空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木生没有选择那个象征着对弈者身份的座位，而是走向离门最近、随时可撤的那把扶手椅。
“上游习惯用骑士开局，追求快速进攻，抢占中心。”江邻说着，移动了棋盘上的白马，向前两格。
林木生的黑兵推进，阻挡其路线，棋子碰撞发出脆响。
“上学期，上游在学校跟人打了一架。”江邻的白象沿着斜线移动，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起因是有人公开扬言，说从下城区爬上来的人，不配踏进圣格伦的大门，是垃圾堆里打滚的臭虫。”
林木生的黑卒斜吃掉了对方的白色兵卒。“他赢了还是输了？”
江邻执白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林木生一下，“我以为你会先问他有没有受伤。”
“看他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到处找我，答案很明显。”林木生将吃掉的棋子推到一旁，“再说，打架输赢比受伤重要，所以结果如何？”
“教导主任赶到现场时，看见这小子正用鞋底碾着对方的脸，一遍遍地问，‘现在告诉我，到底谁不配？’。”
“校方后来打电话到我这里，委婉地表示这孩子脾气过于暴烈，需要多加引导。”
“他脾气一首很烂。”林木生捏起一枚黑马，在指尖转了转，目光扫过棋盘，寻找落点，“这一点，倒是和你不太一样。”
“不像现在的我。”江邻的白车长驱首入，棋子落定时震倒了一旁的白兵，“我十五岁那年，把说我姐姐闲话的人头朝下扔进了深水区的泳池。”他停顿一下，“她那时就在岸边笑。”
林木生捏着黑马的手顿在了空中。这是他头一回得知江邻还有个姐姐。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掠过书房的落地窗。窗外，花园深处，一栋二层楼阁安静地矗立着，窗户紧闭。
“后来呢？”林木生手指一动，那枚黑马跳过防线，落在棋盘一个不起眼的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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