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生一把接住手机，屏幕上那几十个未接来电记录，全部来自同一个加密号码。
“你怎么进来的？” 方宅的安保系统是纸糊的吗？
郁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玩意儿，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喏，我的通行证，初级版，有点小成果了。”
他晃了晃那张卡，一脸得意，“筛子桥那帮蠢货的漏洞，比我想象的还好钻。”
“虽然离搞定那个能随时来去、想住多久住多久的完美版还差点意思，但搞个‘一次性观光票’，溜进来看看我的小木头睡得好不好，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豪华卧室，“嗯，环境不错，比狗窝强。”
“不过目前就录了我一个人的生物信息。” 郁厌补充道，“阿烬那家伙系统识别度太高，黑名单常客，风险太大，暂时还不敢给他用。”
“不然你以为他能忍到现在不亲自杀上来堵你？”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木生一时竟不知该震惊于郁厌技术的突破速度，这疯子真搞出来了？
还是该吐槽他这胆大包天的“首飞”测试地点居然选在方止衍的老巢，在太岁头上动土很刺激？
郁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露出点真实的困扰:
“阿烬昨晚跟疯了一样，一晚上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就为了问你在哪。他是不是真以为我把你绑票了，准备勒索方老板？”
“你怎么说的？”
“我？” 郁厌无辜地眨眨眼，表情纯洁得像朵白莲花，“我说你在我床上睡得正香。他居然真信了，还问是哪家酒店，房间号多少。”
他嗤笑一声，“阿烬急起来脑子都喂狗了，筛子桥的安保都拦不住他想冲过来查房的心，幸亏他没通行证。”
林木生懒得理他的恶趣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俩疯子。
郁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幸灾乐祸，“真打算就这么把他扔了？八年，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可真够狠心的。”
郁厌太清楚林木生的性格了，果决，清醒，界限分明。
阿烬唯一的生机就是改变，但石头学会表达感情？郁厌心里冷笑。
他看着林木生此刻冷淡的表情，一下子就想起了八年前。
那时候林木生被阿烬吼了一声“滚”，转头就钻进了自己怀里。可后来阿烬只说了一句“跟我走”，他又头也不回地跟着跑了。
郁厌和阿烬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开始结冰的。
之前还能维持表面上的井水不犯河水，那之后，偶尔狭路相逢，连空气都跟着发僵。
虽说后来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但他们依然会在林木生看不见的地方互相下绊子。
郁厌故意把阿烬接私活的消息漏给对家，阿烬就掐准郁厌跟人交割一批货的时机，匿名把消息捅给了巡逻的治安官。
不过真遇到要命的事，比如上次帮派围堵，郁厌还是会捏着鼻子给阿烬发信号弹。
但是那种被利用完即弃的冰冷触感，时隔多年依然能刺穿郁厌的胸腔。
尤其林木生明知道回到阿烬身边，会过得拮据又辛苦。
阿烬的钱都是用命换来的，每一次任务都游走在生死边缘，挣来的血汗钱首先要填满所长修尔贪婪的口袋，支付那笔自由契税，剩下的勉强糊口，哪有余力提供什么优渥的生活。
可林木生就是甘之如饴。
林木生跟着阿烬离开食堂后，郁厌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态，只是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
他郁厌什么时候成了别人情绪低落时的临时慰藉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接下来的几天，郁厌没有主动找过林木生，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他用另一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感和那份无法言说的怒火。
那些以往专属于林木生的“特权”被收了回来。
他从黑市弄来的新鲜水果、柔软的羊毛袜、珍贵的巧克力，不再悄悄塞进林木生的枕头下，而是当着林木生的面，笑眯眯地分给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对他谄媚讨好的其他孩子。
他享受着那些孩子受宠若惊的目光，用眼角余光捕捉林木生的反应。
你看，你不是唯一的选择。我郁厌离了你，照样有人趋之若鹜。我给你的，随时可以给别人。
他期待看到林木生眼中流露出哪怕一丝失落、羡慕，或者是不甘。他希望林木生能意识到，选择阿烬意味着放弃怎样的舒适和庇护。
然而没有。林木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更让郁厌窝火的是，林木生开始主动绕开他。走廊相遇，林木生会提前转向；公共区域，他会刻意选择最远的角落。
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凑过来低声交换一句情报，或者仅仅是疲惫时，挨着他坐一会儿，仿佛他是什么沾染不得的脏东西。
这种冷处理非但没有让林木生回头，反而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这种幼稚的赌气行为只坚持了不到一周，郁厌就受不了了，折磨林木生的目的没达到，倒先把他自己憋得心口发堵。
他无法忍受被林木生完全无视，那种被排除在对方世界外的感觉比嫉妒更让人难以忍受。
没办法，郁厌又溜溜达达地凑到了林木生旁边。
他拉不下脸再像以前那样，拿块糖换个拥抱，或者用一顿饱饭换点更越界的接触。
但收容所地下经济的脉络还掌握在郁厌手里，有些消息，有些物资，阿烬搞不到，林木生却可能需要。
郁厌不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索取拥抱或者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作为回报。
他变得“含蓄”了许多。
他依然会分享食物、提供一些情报，偶尔也会借着递东西的机会，手指头碰碰林木生的手背，或者人挤人的时候贴一下。
林木生通常只是安静地接受这些“馈赠”和触碰，不主动迎合，但也不推开，任由郁厌带着试探意味的浪花拍打。
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首到小哑巴的出现彻底搅动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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