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红鸦送货时，阿烬总能从她那里顺带听到些关于林木生的零碎消息：
“你家那小疯子，昨天在食堂又跟人干架了，一挑三，没吃亏。”
“郁厌最近带他去了‘血牙’的地下拳场，看样子是想培养个打手。”
“小哑巴现在钢管玩得真不错，昨儿在巷子里，一个人撂倒了个比他大好几岁的愣头青。”
林木生现在在帮郁厌打理些小生意。传话、盯梢、顺手牵羊……
冬去春来，阿烬终于攒够了一笔钱，搬离了那个老鼠横行的“棺材房”，租下码头附近一个小仓库。
地方宽敞多了，能活动开手脚，就是西面漏风，冷得像冰窖。
阿烬在墙角铺了张稍微厚实点的垫子当床，地上扔了几个废弃的轮胎当凳子，这就是阿烬的“家”了。
阿烬的日常被血腥的活计填满：天不亮就去码头接走私船，傍晚替赌场收债，深夜处理尸体。
偶尔在仓库里时，阿烬会对着沙袋疯狂击打，汗水浸.透背心，首到精.疲力竭，才能在那张垫子上短暂入睡。
最近活多了起来，整个下城区都进入了血腥的狂欢季。
帮派抢地盘打得头破血流，财阀清理门户抛出的订单一个接一个，还有上城区那些阔太太，雇人去抓她们包养小白脸的丈夫的奸.情。
阿烬精准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用血和伤痕换取生存的资本。
每次路过收容所那片区域，远远地，阿烬总能看到林木生带着小哑巴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加练。
林木生手中的钢管挥得虎虎生风，动作狠辣精准；小哑巴动作迅捷刁钻，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有次傍晚，阿烬刚完成一单“清理”工作，路过收容所后墙时，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和叫骂声。阿烬无声地攀上墙头。
角落里，林木生和小哑巴被三西个明显大几岁、体格也壮实不少的人堵住了，领头的那个正嚣张地推搡着林木生。
阿烬正准备翻墙进去——
变故陡生。
林木生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钢管出洞，带着风声，精准狠辣地扫在领头那家伙的腿弯。
“啊！”一声惨叫，领头者瞬间跪倒在地。
几乎同时，一首蛰伏的小哑巴动了。小哑巴快准狠地捅向旁边一个看呆了的家伙的腰眼软肋。
“呃！”又是一声痛呼，那人捂着腰蜷缩下去。
剩下的两个被这突如其来的狠辣反击吓懵了，林木生和小哑巴背靠着背，眼神冰冷，毫无惧色地瞪着剩下的对手。
那两人对视一眼，在气势上被彻底压倒，骂骂咧咧地扶起同伴，狼狈地退走了。
阿烬站在墙头的阴影里，看了很久很久。首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收起钢管，拍了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继续训练，阿烬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前任回来偷.窥现任带孩子呢？” 郁厌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墙头，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后仰，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祖国的奇花异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冲阿烬挥了挥手。
阿烬冷冷地瞥了郁厌一眼，没说话，翻身跃下墙头，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中。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
几天后，阿烬再次翻进收容所，熟门熟路地摸到郁厌宿舍窗外。
林木生正蜷在床上睡觉，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阿烬悄无声息地翻进去，走到床边，他没看旁边睡着的郁厌，只是伸手轻轻捏住林木生的后颈，把林木生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小混蛋迷迷糊糊睁开眼，睡眼惺忪，看到是阿烬，含糊地咕哝了一声：“阿烬？”
月光下，阿烬看到林木生咧开的嘴角，牙的位置赫然缺了一颗，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洞。
“牙呢？”阿烬粗糙的手指捏住林木生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凑近仔细看了看那个豁口。
林木生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嘟囔着：“食堂啃骨头崩的。”
林木生这个年纪本该早就换完牙了，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尤其是维生素D的严重缺乏，导致换牙滞留时间远超正常孩子，牙根松动得厉害，啃块硬骨头就崩掉了。
“哼。” 旁边传来一声戏谑的冷哼。
郁厌不知何时也醒了，支着脑袋侧躺着，月光勾勒出郁厌嘴角那抹惯常的笑意，阴阳怪气，“哟，刚走又回来看儿子？”
阿烬眼神一冷，抬脚就狠狠踹翻郁厌的床板。
“哐当！” 一声响，床板猛地倾斜。
郁厌这狗东西反应极快，在床板翻倒的瞬间滚落到地上，落地时还不忘伸手，一把将刚被阿烬拎起来的林木生拽回自己怀里，紧紧箍住，挑衅地看向阿烬。
于是世上又多了一个缺牙巴的人。
————
潮湿闷热的夏夜，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
阿烬蹲在一处低矮的屋顶上，底下狭窄的巷子里几个黑蝎帮的马仔正把一个不断挣扎、哭嚎求饶的叛徒死死按在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里淹。
那家伙每次被拎起来，都大口喘着气，涕泪横流地嘶喊“再不敢了！饶命！”，然后又被无情地按下去。
重复，再重复。无聊透顶的戏码。
“阿烬。”声音从背后传来。
黑蝎帮的新首领——那个外表斯文、手段狠辣的男人——正站在巷子口的阴影里，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
这混.蛋走路跟鬼似的，一点声儿都没有。
关于他的传闻在下城区广为流传。
黑蝎帮那场血腥政变，老蝎首夫妻俩被钢丝勒断喉骨的录像在地下黑市隐秘流通。
最令人胆寒的是，传闻这位新首领亲手绞死待他如子的义父义母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在尸体倒地后，还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给他们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沫。
阿烬翻身落地，动作轻巧，靴底“噗嗤”一声踩进巷子里那滩污.秽里。
“有活。”新蝎首言简意赅，抛过来一个文件袋。阿烬单手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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