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浅蓝色的“制服”惊了场
电动车刚停在“蜜语衣橱”门口，杨涛就看见周哲站在店门口等他，白色连衣裙的裙摆被晨风掀起小小的弧度。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捏了捏外套领口——里面的浅蓝色棉布裙领口正老老实实地露着边。
“快点，林姐都开始盘点了。”周哲冲他招手，眼睛在他身上转了圈，“穿了？”
杨涛含糊地“嗯”了一声，推车的手都在使劲。
停好车跟着周哲往里走，玻璃门刚推开，甜腻的香水味混着冷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想把外套往紧拉，却被周哲一把按住胳膊。
“别拉，林姐说了上班得穿店里的衣服。”
周哲朝收银台抬下巴，“你看晓冉都换完了。”
收银台旁边的试衣间门口，晓冉正踮着脚尖够货架顶层的衣服，身上穿件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扫着小腿。
听见脚步声回头，眼睛瞬间亮了：“杨涛你来啦！哇，你穿这条裙子好好看！”
杨涛的脸“腾”地红了，刚要说话，林薇抱着个账本从仓库走出来，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在他身上停了两秒：“外套脱了，上班就得有上班的样子。”
“哦……”他慢吞吞地解外套扣子，手指都在发颤。
周围几个正在整理货架的店员——两个女孩和周哲——都停下来看他，连正在试衣服的顾客都好奇地朝这边瞟。
外套滑落肩膀的瞬间，他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浅蓝色的棉布裙完整地露出来，圆领衬得他脖颈细长，七分袖刚好遮住细瘦的胳膊肘，裙摆垂到膝盖，走动时能看见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林薇挑了挑眉，手里的笔在账本上敲了敲：“嗯，比我想象的合身。晓冉，等会儿给杨涛配条腰带，收收腰更精神。”
“好嘞！”晓冉从货架上翻出条细牛皮腰带，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我就说你穿蓝色好看吧！皮肤白穿浅色系最显气质了。”
杨涛僵在原地，任由晓冉踮着脚尖给他系腰带。
女孩的发丝扫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紧张得屏住呼吸，连脖子都不敢动。
周围的目光像小针扎在身上，有好奇的，有惊讶的，还有两个年轻女孩正捂着嘴偷偷笑。
“你看他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戳了戳同伴的胳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见，“比咱们穿裙子还害羞呢。”
同伴咯咯地笑：“说不定是第一次穿女装？看着好青涩。”
杨涛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攥紧拳头盯着地板，脑子里全是“丢人”“变态”“神经病”这些词，连林薇在旁边说什么都没听清。
“杨涛？发什么呆？”林薇用账本拍了拍他的胳膊，“跟晓冉去仓库搬新款，今天到了二十箱货，动作快点。”
“哦！好！”他像得到特赦，转身就想往仓库冲，结果忘了自己穿的是裙子，步子迈太大，裙摆被脚勾住，差点绊倒在地。
“小心点！”周哲眼疾手快扶住他，忍着笑说，“穿裙子得小步走，不然容易踩裙角。”
杨涛站稳后窘迫地扯了扯裙摆，耳根红得能滴出血：“知道了。”
跟着晓冉往仓库走，经过女装区时，几个正在挑裙子的顾客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
一个穿职业装的大姐上下打量他半天，突然问林薇：“小林，这是你新招的店员？小姑娘看着挺文静啊，就是个子太高了点。”
杨涛脚步一顿，刚要开口解释，林薇己经笑着接话：“张姐眼光好，这是我们新来的帅哥店员杨涛，男的。现在流行男店员穿女装卖货，更懂女孩子心思呢。”
“男的？”张姐眼睛瞪得溜圆，凑近了仔细看杨涛的脸，“哎哟喂，这皮肤比我们家闺女还好！细皮嫩肉的，穿裙子真看不出来是小伙子。”
周围的顾客都笑起来，杨涛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
晓冉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说：“别理她们，张姐就这性子，没有坏心眼的。”
仓库在店后面的小隔间里，堆满了纸箱和杂物。
晓冉搬起一个小箱子放到他怀里：“你搬这个，轻一点。我跟你说，昨天你走后，林姐还跟我们说你条件好呢，说你穿裙子比之前来面试的几个男生都合适。”
杨涛抱着箱子的手一紧：“合适？男生穿裙子还有合适的说法？”
“怎么没有？”晓冉一边拆纸箱一边说，“你看阿哲，他现在穿洛丽塔裙给顾客推荐衣服，好多小姑娘都专门来找他呢。上次有个顾客说，男生穿裙子推荐女装，视觉特别不一样，能看出我们自己注意不到的细节。”
“什么细节？”杨涛把箱子搬到货架旁，忍不住问。
“比如肩宽啊，腰线啊，还有裙子会不会显腿粗。”
晓冉拿起一条牛仔短裙比划着，“女生自己试衣服容易当局者迷，你们男生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就像昨天那个蓝头发女孩，你说黑色显瘦，其实说到点子上了，她胯骨有点宽，黑色确实比红色合适。”
杨涛愣了愣，他昨天明明是瞎猜的。
两人正搬着货，周哲掀开门帘走进来，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沾了点灰尘：“林姐让你们快点，第一批客人快到了。杨涛，等会儿你负责A区的新款连衣裙，我跟晓冉在B区和收银台。”
“我、我一个人？”杨涛慌了，“我不会推荐衣服啊。”
“很简单的。”周哲拿起一条碎花裙塞给他，“客人拿衣服你就夸好看，问尺码你就说‘我帮你找合适的码数试试吧’，试完出来你就说‘这颜色衬你肤色’‘腰线刚好显腿长’，实在不会就喊我们。”
“这……这行吗？”杨涛捏着碎花裙的衣角，布料滑溜溜的。
“放心，女生买衣服就爱听好听的。我在卖女装，不是要变成女人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卖女装，不是要变成女人啊最新章节随便看！”周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等会儿要是有人问你是不是女生，你就大大方方说你是男店员，穿裙子是工作要求，越害羞越容易被调侃。”
正说着，店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响起来，一群穿着校服的女生涌了进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填满了店铺。
晓冉吐了吐舌头：“来了！学生党暑假采购大军，杨涛你加油！”
杨涛还没做好准备，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己经冲到A区货架前，指着一条粉色连衣裙问：“这个有XS码吗？我想试试。”
“有、有！”他赶紧在货架上翻找，手指慌乱地划过一排排衣架，“我帮你找……”
女生看着他笑：“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你穿这条蓝色裙子好好看啊，是店里的新款吗？”
杨涛找衣服的手一顿，脸颊发烫：“是、是老板给的工作服……”
“男生穿裙子上班好酷啊！”女生眼睛亮晶晶的，“我哥要是肯穿裙子，我妈能把他腿打断。你老板也太开明了吧？”
旁边的女生们都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帅哥你多大啊？”
“这条裙子显瘦吗？”“你自己会买女装吗？”
问题像炮弹一样砸过来，杨涛被问得晕头转向，手里的XS码连衣裙差点掉地上。
他想起周哲的话，深吸一口气，把裙子递给高马尾女生：“试衣间在那边，你先试试？不合适我再给你换。”
女生接过裙子蹦蹦跳跳地跑向试衣间，其他女生却没散开，围着杨涛继续提问。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指着他腰间的腰带：“你这腰带是搭配裙子的吗？我想买条配我新买的阔腿裤。”
杨涛低头看了看腰带，是晓冉刚给他系的那条：“应、应该可以吧，这个是牛皮的，挺结实……”
“噗嗤——”女生们都笑了，戴眼镜的女生忍着笑说，“我是问款式搭不搭，不是问结不结实啦。”
杨涛的脸又红了，刚要道歉，试衣间的门开了，高马尾女生穿着粉色连衣裙走出来，在镜子前转圈：“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女生们瞬间围过去点评，杨涛站在旁边插不上话，只能尴尬地抠手指。
这时林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学着点，看她们怎么讨论的。
记住顾客说的关键词，‘显腰’‘遮胯’‘显瘦’，这些都是卖点。”
他点点头，认真地听女生们聊天。
高马尾女生抱怨裙子腰线太低显肚子，戴眼镜的女生说面料有点扎皮肤。
另一个女生则说颜色太嫩不适合自己……杨涛默默记在心里，突然觉得这些讨论比周哲教的话术有用多了。
“帅哥，你觉得我穿这条好看吗？”高马尾女生突然转向他，期待地眨眨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杨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起刚才女生说腰线低，又想起自己穿的裙子有抽绳，脱口而出：“腰、腰线可以调吗？我这条有抽绳，收紧点可能显腰……”
女生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裙子的腰侧：“哎？还真有抽绳！我没注意！”她拽着抽绳收紧，果然腰线立刻明显起来，“哇！真的显腰了！帅哥你好会啊！”
女生们都惊讶地看着他，林薇在旁边嘴角微微上扬，朝他投来个赞许的眼神。
杨涛的心里突然有点小小的得意，原来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懂。
送走学生党，店里稍微清闲了点。
晓冉凑过来给他递水：“可以啊杨涛，第一次就帮顾客找到问题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接过水杯，手指碰到杯壁的凉意，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周哲也走过来，白色连衣裙上沾了点口红印——大概是帮顾客试色时蹭到的：“别谦虚了，这叫共情能力。你自己穿裙子，知道怎么调舒服，自然能想到顾客的需求。”
杨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浅蓝色裙子，裙摆上还沾了点刚才搬货时蹭的灰尘。
他突然觉得，这条裙子好像没那么别扭了。
它不再是羞耻的象征，而成了工作的工具，就像厨师的围裙、医生的白大褂一样。
“对了，等会儿有个熟客要来，是个网红博主，专门拍女装测评的。”
林薇走过来补妆，镜子里的她涂着正红色口红，“她上次就说想拍男店员穿女装推荐衣服的视频，杨涛你等会儿配合一下。”
“拍、拍视频？”杨涛吓得差点把水杯掉地上，“我不行！”
“没让你说话，就站在旁边帮忙递衣服就行。”
林薇放下口红，“她粉丝多，拍完视频咱们店能涨人气，对你的提成也有好处。”
正说着，风铃又响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生走进来，戴着墨镜，身后跟着个举着相机的男生。
女生摘下墨镜，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杨涛身上，眼睛瞬间亮了：“林姐，这就是你说的新店员？颜值可以啊！”
杨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相机镜头对准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下意识地拽了拽裙摆，却听见女生笑着说：“别紧张，就拍你帮我挑裙子的样子。你觉得我穿什么风格好看？”
他看着女生高挑的身材，想起刚才学生党讨论的“显腰”“遮胯”，又想起自己穿裙子时的感受，深吸一口气，指向货架上一条黑色收腰连衣裙：“那条……可能显腰，也遮胯。”
女生眼睛一亮，拿起裙子走向试衣间。
相机镜头跟着扫过他的浅蓝色裙子，杨涛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穿着连衣裙的自己，突然在心里对自己说：“杨涛，你看，你真的是来卖女装的，不是来变成女人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浅蓝色的裙摆轻轻晃动，像在回应他的话。
也许这条穿裙子的路，并没有那么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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