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女友突然袭击的修罗场
午后的阳光透过“蜜语衣橱”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杨涛正蹲在货架旁整理被顾客翻乱的短裙，浅蓝色的裙摆铺在地板上，像朵被风吹落的云。
他己经渐渐习惯了裙子的触感，甚至学会了弯腰时轻轻拎起裙摆，避免踩到布料。
“杨涛，帮我把那件香槟色的纱裙拿下来呗？最高层那个。”
晓冉踮着脚尖够货架，鹅黄色的碎花裙随着动作晃悠。
“来了。”杨涛起身搬过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棉布裙的袖口有点紧，他抬手时露出细瘦的手腕，阳光照在上面能看清青色的血管。
他刚把纱裙取下来，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铃”响得格外急促。
“欢迎光临！”他下意识地回头招呼，声音还带着点刚蹲久了的沙哑。
门口站着个穿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女孩，扎着利落的马尾，手里拎着杯奶茶，正是他的女友苏晴。
两人恋爱三年，从大学时就在一块，苏晴知道他在找工作，却不知道他找了这么个“特殊”的活儿。
杨涛手里的纱裙“啪嗒”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僵在梯子上，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腰上系着细牛皮腰带，头发因为忙碌微微汗湿，额前的碎发耷拉着——这副样子，被女友逮了个正着。
苏晴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她本来是顺路来给杨涛送杯奶茶，顺便问问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可眼前这个穿着女装、站在女装店里的清秀“店员”，怎么看都像是她男朋友，又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她举着奶茶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圆圆的：“你……”
“晴、晴晴？”杨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想从梯子上下来，又忘了自己穿的是裙子，刚迈出一步就差点摔下去，幸好晓冉眼疾手快扶住了梯子。
周围的顾客和店员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向这对突然僵住的年轻情侣。
林薇靠在收银台上，手里的口红转了个圈，饶有兴致地看着好戏。
周哲则悄悄拽了拽杨涛的衣角，示意他赶紧下来解释。
杨涛连滚带爬地从梯子上下来，慌得差点踩到掉在地上的纱裙。
他手忙脚乱地想找外套披上，才想起早上热，外套早就被他塞进了仓库的储物柜。
浅蓝色的连衣裙在他身上晃悠，领口的栀子花刺绣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你怎么在这？”苏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奶茶杯在她手里捏得变了形，“你不是说在找男装店的工作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杨涛的舌头像打了死结，他能跟陌生顾客解释“穿裙子是工作要求”，能跟周哲和晓冉吐槽“为了挣钱没办法”，可面对苏晴清澈又带着质问的眼睛，所有的借口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两个正在试衣服的阿姨开始小声议论：“这是她男朋友？穿成这样上班？”
“现在的年轻人真看不懂，好好的小伙子穿裙子……”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杨涛心上，他的脸烧得滚烫，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最好能挖出三室一厅，把自己永远藏在里面。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撞到货架，挂在上面的裙子哗啦啦掉下来好几件，正好盖在他头上。
“杨涛！”苏晴赶紧上前帮他把裙子扒下来，手指碰到他连衣裙的布料时，触电似的缩回了手，“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穿裙子卖女装？”
“晴晴，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杨涛抓住她的手腕，手心全是冷汗，“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房东催房租，这家店工资高，还、还有补贴……”
“补贴？穿裙子的补贴？”苏晴的声音拔高了几度，眼圈瞬间红了，“杨涛，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
周围的目光更密集了，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杨涛又急又窘，拽着苏晴往仓库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后面说。”
“我不！”苏晴甩开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光荣？穿成这样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你……”
“晴晴！”周哲突然走过来，白色连衣裙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你别怪杨涛，他也是没办法。我们店确实缺人，穿裙子是工作要求，他第一天来就跟我们说过很别扭，但为了挣钱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晓冉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抱着刚捡起来的裙子：“是啊苏晴姐，杨涛今天特别努力，帮好几个顾客挑到合适的裙子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晴愣了愣，看着周哲坦然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其他店员习以为常的表情，情绪稍微平复了点。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是带着哭腔：“可他是个男生啊……穿裙子上班，像什么样子？”
“工作而己，不分男女的。”林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夹着烟，却没点燃，“苏小姐是吧？我是这儿的老板林薇。杨涛是个好员工，认真负责，穿裙子也是按规矩来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杨涛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发白了。
他看着苏晴泛红的眼睛，心里又酸又涩：“晴晴，对不起，我没告诉你实情，是怕你担心，也怕你觉得……觉得我奇怪。”
苏晴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身上那条明显不太合身的浅蓝色连衣裙，领口还歪歪扭扭的，突然觉得又气又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奶茶塞给他：“先拿着，凉了就不好喝了。”
杨涛愣愣地接过奶茶，杯壁的凉意透过手心传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
“去仓库把外套穿上，出来我们好好聊聊。”苏晴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圈还是红的。
“哎！好！”杨涛如蒙大赦，转身就往仓库跑，这次学乖了，小步小步地迈着，生怕再踩到裙子。
看着他几乎是逃进仓库的背影，晓冉忍不住对苏晴说：“苏晴姐，杨涛真的很不容易。他昨天试裙子的时候紧张得把袖口都扯破了，自己缝了半天，手还被针扎了好几个洞呢。”
苏晴的心揪了一下，她知道杨涛从小就怕疼，平时被蚊子咬个包都要哼哼半天，竟然会为了缝裙子扎破手。
没一会儿，杨涛穿着外套走了出来，虽然里面还是连衣裙，但至少看起来正常了点。
他低着头走到苏晴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晴晴，你别生气了……”
“去那边坐。”苏晴指了指收银台旁边的小凳子，自己先坐了下来。
杨涛赶紧跟着坐下，双手捧着那杯没开封的奶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盖。
周围的店员识趣地散开，继续招呼顾客，但时不时有人偷偷往这边瞟。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苏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我怕你觉得我……”杨涛咬着唇，“怕你觉得我变态，或者觉得我没出息，要靠穿裙子挣钱。”
“我不是觉得你没出息。”
苏晴叹了口气，“我是觉得委屈。你缺钱可以跟我说，我这个月兼职能多挣点，我们可以一起扛过去。你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知道你疼我。”杨涛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我是个男的，怎么能让你养我？我妈从小就说，男人要顶天立地……”
“顶天立地不是靠死撑。”
苏晴打断他，“是靠真诚和担当。你瞒着我才是不对的，杨涛。”她顿了顿，看着他外套领口露出的浅蓝色布料，“穿裙子很难受吧？”
杨涛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刚开始难受，后来慢慢习惯了……周哲说，就当是工作服，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哲就是那个穿白裙子的男生？”苏晴想起刚才替杨涛说话的男孩，“他看起来好像很适应。”
“嗯，他做了半年了，是店里的销冠。”提到周哲，杨涛的语气轻松了点，“他说顾客更喜欢男生推荐女装的视角，觉得更客观。”
苏晴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顾客，看着穿着各异的店员在其中穿梭忙碌，突然轻声问：“你今天……卖出去裙子了吗？”
“卖、卖出去了！”杨涛眼睛亮了亮，“上午有个女生穿粉色裙子，我说收紧抽绳显腰，她就买了！林姐还夸我了！”
看着他说起工作时难得的兴奋劲儿，苏晴心里的疙瘩渐渐解开了。
她伸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以后不许再瞒着我了。不管你做什么工作，只要是靠自己双手挣钱，我都支持你。”
杨涛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光：“晴晴，你不生气了？”
“气啊，气你不跟我说实话。”
苏晴戳了戳他的额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但更心疼你一个人硬扛着。对了，这条裙子是谁给你挑的？颜色还行，就是领口有点大，下次让林姐给你换个小码的。”
杨涛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苏晴怎么突然开始点评裙子了。
“还愣着干嘛？”苏晴笑着推了他一把，“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挑条裙子，下周我们同学聚会要穿。你现在是‘女装专家’了，可得给我挑条最好看的。”
“我、我哪是专家……”杨涛脸红了，但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他站起身，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裙子，下意识地拽了拽外套：“那、那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帮你挑！”
“你觉得我穿什么好看就挑什么。”苏晴跟着站起来，目光落在他微微鼓起的外套下摆上，突然眼珠一转，冲他眨了眨眼，“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去把身上的浅蓝色裙子换了。”
杨涛一愣：“换、换什么？林姐说上班得穿店里的衣服……”
“我知道，”苏晴转身走向旁边的货架，手指在一排新到的裙子上划过，最后停在一条粉色连衣裙上，“换这个。”
她拎起裙子在杨涛身上比划了一下，粉色的雪纺布料衬得他皮肤更白了，“你穿浅蓝色太素了，试试这个，显气色。”
杨涛看着那条嫩的裙子，领口还绣着蕾丝花边，吓得连连后退：“不、不行！这太女生了！我穿这个像什么样子！”
“怎么不行？”苏晴把裙子塞进他怀里，推着他往仓库走，“你刚才不是说穿裙子是工作要求吗？这条也是店里的衣服，穿这个也算完成任务。快去换，我等着看‘女装专家’穿粉色裙子的样子！”
“晴晴！别闹了！”杨涛抱着裙子哭笑不得，“这跟浅蓝色不一样，这是粉色啊！还有蕾丝！”
“怕什么？你穿什么我都觉得好看。”苏晴把他推进仓库，伸手关上半扇门，“快点换，我在外面等你。换好了才给你当‘模特’试裙子哦。”
仓库里，杨涛看着怀里的粉色连衣裙，又看了看门缝外苏晴促狭的笑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低头捏了捏裙子上的蕾丝花边，突然觉得，穿粉色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至少这次，是为了让喜欢的人开心。
他慢吞吞地脱下浅蓝色裙子，换上粉色雪纺裙。
布料比棉布更轻薄，裙摆也更蓬松，转个圈就能扬起好看的弧度。
杨涛对着仓库里的小镜子看了看，脸颊不自觉地发烫，却没了之前的窘迫，反而有点偷偷摸摸的期待。
“换好了没？”苏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杨涛深吸一口气，拉开仓库门走了出去。粉色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落了一身的桃花瓣。
苏晴看着他，眼睛瞬间亮了，忍不住拍手：“哇！杨涛，你穿粉色真好看！比浅蓝色合适多了！”
正在整理货架的晓冉和周哲也看了过来，晓冉捂着嘴笑：“真的哎！粉色显白！杨涛你适合亮色！”
周哲也笑着点头：“看来以后得让苏晴姐帮你挑工作服了。”
杨涛的脸又红了，却没像之前那样想躲，反而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他看着苏晴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穿裙子这件事，好像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存在，变得可爱了许多。
“好了好了，别笑我了。”他拽了拽粉色裙摆，“现在可以帮你挑裙子了吧，‘大模特’？”
“当然可以，‘粉色专家’。”苏晴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向货架，粉色和白色的裙摆偶尔碰在一起，像两只蝴蝶在阳光下轻舞。
林薇靠在收银台上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她的店里不仅多了个故事，还多了点不一样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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