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月。
在霸王卫这种非人力量的日夜赶工下，在钢筋混凝土这种划时代材料的支撑下，一座全新的宫殿，拔地而起。
当最后一根钢筋骨架被水泥包裹，当最后一块巨大的、澄澈透明的“水晶”被稳稳嵌入墙体，整个东宫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这座宫殿的造型太怪了。
没有飞檐斗拱，没有雕梁画栋。
整体线条简洁、硬朗，充满了现代主义的几何美感。
最骇人听闻的，是那几乎占了整面墙的巨大窗户。
阳光下，那被李玄命名为“玻璃”的造物，反射着璀璨的光，让整座宫殿宛如传说中的水晶龙宫，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超然物外的气息。
“走，阿娘，丽质，咱们去看新家！”
李玄兴冲冲地拉着长孙无垢和李丽质的手，身后还跟着一脸好奇又有些拘谨的李承乾和李泰。
李世民背着手，跟在最后，面色复杂。
他抬头看着那座完全颠覆他审美和认知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
这真的是宫殿？不是什么神仙洞府？
刚一踏进宫殿大门，一股与外界阴冷截然不同的暖意便扑面而来。
“呀！好暖和！”
长孙无垢惊奇地轻呼出声。
外面还是冬天，寒意未消，可一进这屋子，就像是进了温暖的暮春时节，浑身都舒坦了。
“嘿嘿，阿娘，这叫地暖。”
李玄得意地指了指脚下光滑如镜的水泥地面。
“以后冬天再冷，阿娘在屋里也不用穿那么厚了，更不用抱着那劳什子的手炉。”
他的话语里满是嫌弃，仿佛手炉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长孙无垢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这份温暖，一旁的李丽质己经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哇！大哥！快看！好大好大的窗户！”
小姑娘挣脱了母亲的手，像一只快乐的蝴蝶，飞扑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贴在冰凉但光滑的玻璃上，脸蛋几乎都要挤扁了。
窗外的花园景色一览无余，纤毫毕现，比透过任何明瓦、纱窗看到的都要清晰百倍。
“我能看到那只蝴蝶！阿娘快看！它停在花上了！”
李丽质激动地拍打着玻璃，小脸涨得通红。
长孙无垢走过去，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又看了看窗外清晰的景致，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这样，安坐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毫无阻碍地欣赏着窗外的西季变换。
“阿娘，这边，这边！还有更好玩的！”
李玄神秘兮兮地拉着她，走进了宫殿一角的一个独立隔间。
李承乾和李泰也好奇地跟了进来。
隔间不大，但布置得极为奇特。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造型古怪的白色陶瓷造物。
“这是什么？椅子吗？”李承乾好奇地问，还想伸手去摸。
“别碰！”
李玄一把拍开他的手，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
“这玩意儿，叫抽水马桶，是我最得意的设计！”
他指着那个白色的瓷器，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骄傲。
“马桶？”
长孙无垢和几个孩子都愣住了。
这个词汇，让他们联想到了某种不那么雅观的东西。
“看好了！”
李玄也不解释，首接走到旁边，拿起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夜壶，将里面的秽物倒进了马桶里。
“啊！”李丽质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长孙无垢也微微蹙眉。
李承乾和李泰更是后退了一步，不明白大哥要做什么。
李玄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反应。
他走到马桶旁，按下了侧面的一个按钮。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水流声响起。
一股强劲的水流从马桶内壁涌出，形成一个漩涡，瞬间就将所有污物卷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后不过几息功夫。
整个隔间内，只剩下洁白的陶瓷和清新的水流声，之前的污秽和气味，荡然无存。
安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神奇的白色造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孙无垢的嘴唇微微张着，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子妃，此刻彻底失态了。
她……她看到了什么？
只需轻轻一按，那……那秽物就被冲走了？
从此以后，起夜再也不需要唤醒熟睡的宫女，再也不需要忍受那不洁的气味？
这……这是何等的神仙造物！
她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摸着宫殿温暖的墙壁。
地暖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她又转过头，看着窗边，女儿李丽质正和李承乾、李泰趴在巨大的玻璃上，兴奋地对着窗外的侍卫指指点点，嬉笑打闹。
落地窗隔绝了世间的风雨。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到那个“抽水马桶”上，那代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洁净与体面。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梦境。
一个温暖、明亮、干净、舒适的梦。
而创造这个梦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儿子。
长孙无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眶瞬间了。
她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一把将李玄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用力，如此的温暖。
“有玄儿在，真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轻轻地在李玄耳边响起。
就是这句话。
李玄浑身一僵，随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贪婪地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和独有的馨香。
内心深处，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值了。
所有的胡闹，所有的折腾，所有的“疯王”行径……
为了这一刻，为了阿娘的这句话，全都值了。
我做这一切，不过就是想让你，我的阿娘，能永远这样安心，永远这样开心。
谁敢让你不安心，我就砸烂谁的狗头。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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