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后苑，一座闻所未闻的“水晶宫”拔地而起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长安城的权贵圈子。
一开始，没人信。
“什么？不用木头，用石头和铁条盖房子？”
“墙上开了个大洞，用一块叫‘玻璃’的水晶糊上了？”
“胡闹！简首是胡闹！那李玄殿下又在发什么疯！”
“还水晶宫，他当自己是东海龙王啊？”
嘲笑和质疑是第一反应。
但随着越来越多从东宫传出的、活灵活现的描述，风向开始变了。
“听说了吗？那宫殿里温暖如春，只穿单衣都不冷！”
“何止！那窗户跟没有似的，看得一清二楚！”
“最神的，是那个叫‘马桶’的东西，用水一冲，什么污秽都没了！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地暖、玻璃、抽水马桶。
这三个词，成了长安权贵圈最新的黑话。
好奇心像野草一样疯长，烧遍了每一个国公、侯爷的心。
终于，作为东宫之主的李世民，坐不住了。
他带着一股“我倒要看看我儿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的复杂心情，亲自踏入了这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水晶宫。
刚一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李世民脚步一顿。
他身上还穿着厚实的朝服，在这暖意融融的室内，竟感觉有些燥热。
“这……就是地暖？”他看向跟在旁边的李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奇。
“不然呢？”李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阿耶，你这反应也太慢了，我阿娘和丽质早就习惯了。”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压下揍儿子的冲动，继续往里走。
当他看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时，这位未来的天可汗，大唐的战神，彻底愣住了。
他快步走过去，伸出手，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一样，在那光滑冰冷的玻璃上摸了又摸，敲了又敲。
“这……这真是……”
李世民憋了半天，词穷了。
他想象不出，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件造物。
透光、坚固、巨大。
任何纱窗、明瓦在它面前，都成了笑话。
紧接着，在李玄略带炫耀的演示下，他亲眼见证了“抽水马桶”的神奇。
哗啦啦——
水声过后，污物消失无踪。
李世民死死盯着那个洁白的陶瓷造物，喉结上下滚动。
作为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雄，他此刻的大脑却彻底宕机。
他戎马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眼前的这一切，地暖的舒适，玻璃的明亮，马桶的洁净……
这他妈的，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己经不是奢华了，这是神仙手段！
一种全新的、他从未想象过的生活方式，粗暴地呈现在他眼前。
“咳！”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父亲和太子的威严。
他背着手，沉声道：“玄儿，此物……甚好。”
“孤决定了！”
他一指这座宫殿，斩钉截铁。
“立政殿、甘露殿，还有后宫诸妃的宫殿，全都给孤……照这个样子，重盖！”
“没空。”李玄干脆利落地拒绝，“我很忙，要陪阿娘。”
李世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还没等他发作，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殿下！殿下！俺老程来了！”
程咬金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由远及近。
人未到，声先至。
紧接着，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一个个像是闻到腥味的猫，蜂拥而至。
他们哪里是来拜见太子的，分明就是来看新鲜的。
“我的乖乖！”程咬金一进门，就被暖气烘得满脸放光，“这屋里是生了多少个火盆？恁暖和！”
“玄成，快看！这窗户！这窗户！”杜如晦指着落地窗，激动得语无伦次。
长孙无忌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但眼神里的骇然，怎么也藏不住。
当他们参观完整座宫殿，尤其是见识了抽水马桶的威力后，这群大唐最顶尖的功臣，彻底不淡定了。
“殿下！大殿下！”程咬金第一个扑到李玄面前，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那个……那个叫水泥的玩意儿，还有这玻璃，能不能卖俺老程一点？”
他搓着手，涎着脸道：“不多，就一点！俺家那茅房，一下雨就漏水，臭气熏天的……”
“对对对！”房玄龄也顾不上风度了，“殿下，老臣愿出高价购买！您开个价！”
“还有我！”
“殿下，也算我一个！”
一群国公、重臣，此刻全无平日的威仪，围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活像一群求食的雏鸟。
李世民看着这帮没出息的家伙，气得胡子都来了。
事情彻底失控了。
水晶宫的传说，伴随着这些国公重臣的亲眼见证，彻底引爆了整个长安。
五姓七望的家主们，再也坐不住了。
崔氏、卢氏、王氏……这些盘踞华夏数百年的世家大族，立刻派出了最得力的管事，带着重金，前来东宫求购。
“殿下，我家家主说了，只要您肯卖，价格好商量！一袋水泥，十两黄金，如何？”
“殿下，区区黄金算什么！我家愿以江南最美的十名歌姬，换一扇窗户的玻璃！”
黑市上，价格更是炒上了天。
一袋水泥，从十两黄金炒到二十两，甚至三十两！
有价无市。
因为没人能买到。
长安城，因为水泥和玻璃，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
“不卖。”
面对所有上门求购的人，无论对方是国公还是世家，李玄的回应永远是这两个字。
理由也很充分，甚至带着一丝凡尔赛的欠揍。
“产能不足，懂吗？现在这点产量，只够我阿耶和阿娘用的。你们？往后稍稍吧。”
这嚣张的态度，气得无数人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那是太子嫡长子，是未来的储君，谁敢动他？
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很快，就有不怕死的蟊贼和各家派出的探子，试图潜入永乐坊的工业区，偷窃技术。
但他们连水泥作坊的墙根都没摸到。
负责看守的，是霸王卫。
那些身高超过两米、身披玄甲的怪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的人肝胆俱裂。
几个试图强闯的江湖好手，被霸王卫一戟拍在地上，骨断筋折，像死狗一样被扔了出去。
从此，永乐坊成了禁地。
李玄坐在东宫的书房里，听着手下汇报着黑市上疯狂的价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这帮老登，永远只会盯着眼前的利益。
他看着窗外繁华的长安城，内心一个更加庞大的计划，正在缓缓成型。
商机？
不。
这哪里是商机。
这是足以改变大唐国运的利器！
“把水泥和玻璃当成奢侈品卖给这帮勋贵和世家？”
李玄自言自语，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轻蔑。
“格局小了。”
“我李玄的东西，怎么能只是用来赚钱的？”
他要的，不是区区金银。
他要的，是掌控。
是利用这些划时代的产物，将其牢牢地绑在国家战车上，变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战略资源。
一种可以用来修筑堡垒、铺设道路、改造城市，甚至彻底改变战争形态的，国家级战略资源。
从此以后，水泥和玻璃的生产与调配，只能掌握在皇家手中。
掌握在，他李玄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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