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那双饱含泪水与哀求的眼睛，李玄沉默了许久。
他那张俊美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与他年龄相符的，一种名为“纠结”的表情。
终于，他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地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烦死了！打仗又累又脏又无聊，有什么好去的？风餐露宿的，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上，我才不去！”
他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悲伤，自顾自地抱怨着：“再说了，那老头子自己不是挺能打的吗？天策上将，多威风啊。让他自己去搞定就好了，死不了的。”
这番话，冰冷而又刻薄，像一把刀子，扎进了长孙无垢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抓着李玄的手，无力地松开。
她眼中的期盼之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绝望。
是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算他再怎么与众不同，再怎么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能指望他去理解这种世界的凶险与绝望？
自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本就是一种最深的自私和残忍。
长孙无垢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但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没有再发出任何请求。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用那双满是哀伤、恐惧和彻底绝望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种无声的，充满了心碎的恳求，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哭喊，都更具有穿透灵魂的杀伤力。
李玄的“疯王”面具，在这无声的泪水中，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他宁愿长孙无垢对他大喊大叫，甚至打他骂他，也见不得她这副心如死灰，默默流泪的样子。
“啧！”
李玄烦躁地咂了一下嘴，伸出手，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一边，是他穿越至今，一首向往并努力维持的，吃了睡、睡了吃，没事搞搞发明，逗逗妹妹的咸鱼生活。
另一边，是他此生唯一的软肋，他阿娘那能淹没一切的眼泪。
去，还是不去？
去，就意味着要离开舒适的王府，跟着一群臭男人去荒郊野外吃土，要面对血腥的战场，要处理一大堆他最讨厌的麻烦事。他的咸鱼计划，将彻底泡汤。
不去，他阿娘就会一首这么哭下去。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比去战场杀人还难受。
“啊啊啊烦死了！”
李玄在心里无声地咆哮着。
最终，这场激烈的内心斗争，在长孙无垢又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时，彻底分出了胜负。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对自己“没出息”的鄙视，和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行了行了，别哭了！”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不耐烦，但语气却明显软了下来。
他伸出那双刚刚还被他阿娘紧紧抓住的小手，有些笨拙地，替长孙无垢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用一种故作嫌弃的小大人般的口吻说道：
“丑死了，脸上的粉都哭花了，跟个大花猫一样。”
长孙无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愣，眼泪都忘了流。
李玄继续用那副不情不愿的语气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的，上辈子欠了你们夫妻俩的，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一个比一个麻烦！”
听到那个“去”字，长孙无垢那双黯淡的眸子，瞬间重新亮了起来，里面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
“玄儿，你……你真的愿意……”
“话别说那么满。”李玄打断了她，开始约法三章，“我先说好了啊，我就跟着去看看热闹。要是路上太无聊，或者伙食太差，饭不好吃，我立马就掉头回来，谁也别想拦着我！”
这番话，虽然充满了孩子气的威胁，但在长孙无垢听来，却不啻于天底下最动听的仙乐。
“好！好！阿娘都答应你！你想吃什么，阿娘现在就去给你准备！把王府的厨子都带上！”
她破涕为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儿子，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抱住了全部的希望。
李玄的身体，在被抱住的那一刻，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
他有些不自在地想推开，但感受到母亲在怀中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伸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最后，只是有些生硬地，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他用极低的声音，在母亲耳边嘟囔了一句。
“放心吧，有我在，那老头……死不了。”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在长孙无垢看不到的角度，李玄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无奈和嫌弃的眼睛，再一次，缓缓地，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彻骨的冰冷。
李建成。
李元吉。
还有朝堂上那帮煽风点火的蠢货。
敢让我阿娘哭成这样。
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
咸鱼，也是有底线的。
而你们，很不幸，一首疯狂的踩我的底线。
作者“惬意的熊猫”推荐阅读《玄武门对掏，八百对三千优势在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L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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