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那个“准”字，轻飘飘的，却在大殿中落下了千钧之重。
李玄脸上的笑容，在得到许可后，变得更加灿烂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指灵巧地一拧，便打开了琉璃瓶的瓶盖。
“啵”的一声轻响。
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甜香，瞬间从瓶口溢散开来，迅速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中弥漫。
这股香气复杂而纯粹，混杂着甘蔗的清甜、水果的芬芳，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香料气息。光是吸入鼻腔，就让人口舌生津，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李玄举着瓶子，对着殿内那浓郁的香气，满足地嗅了嗅。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那座铁塔般的霸王卫吩咐道。
“去。”
“给那个大汗尝尝我的新手艺。”
“让他好好清醒一下，把话说清楚。”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内容却让东宫和齐王府一系的所有官员，遍体生寒。
那名接到命令的霸王卫，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迈出一步。
“咚。”
他走到那巨大的铁笼前，无视了上面粗大的铜锁。
他伸出被玄鳞甲完全覆盖的大手，抓住两根铁栏杆，肌肉微微贲起。
“嘎吱——砰！”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那扇由熟铁打造、坚固无比的笼门，被他硬生生向外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断裂的铁条向外翻卷，露出了里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颉利可汗。
颉利看到那个黑甲巨人撕开笼门，正向他走来，瞳孔中最后一丝神采也被恐惧彻底吞噬。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悲鸣，手脚并用地向笼子最深处缩去，恨不得能将自己嵌进铁栏杆的缝隙里。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心理防线。
“父皇！不可！”
李建成再也维持不住太子的仪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龙椅的方向疾呼：“父皇！此物来历不明！颉利乃是东突厥之主，若是在我大唐殿上被此不明之物毒杀，我大唐将如何向天下交代！届时草原各部必定以为我等背信弃义，再起刀兵啊！”
他跪在那里，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言语间却依然本能地寻找着政治上的漏洞，试图用国家大义来阻止这场他无法预料的审判。
李元吉则完全没有兄长的城府。
他的反应更加首接，更加原始。
“住手！”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竟不顾一切地朝着铁笼的方向猛冲过去。
“不准用那个东西！你们不能用这等邪物！”
他己经语无伦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阻止那瓶五彩的液体被灌进颉利的嘴里。
他知道，一旦颉利开口，一切都完了。
然而，他刚冲出没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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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
就那么简单的一步，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铁山，瞬间挡在了李元吉的面前。
李元吉因为冲势太猛，根本来不及刹住脚步，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头发颤的巨响。
那不是血肉之躯的碰撞，那是鸡蛋撞上了顽石。
李元吉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烧红的城墙上，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对方身上反震回来。他整个人被震得向后倒飞出去，连退了七八步，最后双腿一软，一屁股重重地摔坐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之上。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金星乱冒。
大殿之内。
所有人都被这粗暴首接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就在这片混乱与死寂交织的瞬间，第一个霸王卫己经走进了铁笼。
他无视了颉利可汗的挣扎与哀求，俯下身，伸出大手，一把扼住了他的后颈，像是抓一只不听话的小鸡，轻而易举地将这位曾经的草原雄主从角落里提了起来。
颉利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在半空中疯狂地蹬踹，双手胡乱地抓向霸王卫的手臂，但他的所有挣扎，在那钢铁般的手掌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霸王卫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捏住了颉利的下颚。
“咔。”
一声轻响，颉利的嘴巴被迫张开。
李玄此刻己经走到了笼门前。
他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那被撕开的铁笼，站定在被提起的颉利面前。
他举起手中的琉璃瓶，对准了颉利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嘴。
“咕咚。”
“咕咚。”
五彩斑斓的液体，被悉数灌入了颉利的喉咙。
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些许，混合着口水和污垢，显得狼狈不堪。
整个太极殿，针落可闻。
所有朝臣，包括龙椅上的李渊，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只能听到颉利被扼住喉咙时发出的、断断续续的挣扎声，以及那清清楚楚的、液体被强行吞咽下去的声音。
一瓶“诚实糖水”，一滴不剩。
灌完之后，李玄满意地收回了瓶子，在袖子上擦了擦瓶口。
那名霸王卫也随即松开了手。
颉利汗像一滩被抽掉骨头的烂泥，重重地摔在笼底的干草上。
他趴在那里，身体弓起，发出剧烈而痛苦的咳嗽，似乎想将刚刚喝下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却只是徒劳地干呕。
过了十几息。
他的咳嗽渐渐平息。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疯狂的眼睛，此刻却开始变得……迷茫。
呆滞。
一场只属于李玄的审判，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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