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采石场，死一般的寂静。
五千名突厥俘虏，仿佛五千座石雕，僵立在原地。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沙尘和浓郁的血腥气，却吹不动他们分毫。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那个刚刚行凶的霸王卫身上。
它甩了甩左手，那只捏爆了拔灼头颅的巨手。红白相间的秽物被轻易甩掉，没有一丝一毫沾染在那黑色的金属手甲上。它将那柄带起十几道血泉的霸王戟重新拄在地上，动作流畅，没有半分迟滞，仿佛刚刚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然后，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它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
“咚。”
长戟的末端再次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它又变回了那座沉默的、毫无生气的黑色铁塔，与环绕在采石场西周的其他九十九座铁塔，再无任何分别。
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从未发生。
可地上那十几具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却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
一名突厥俘虏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极致的恐惧，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阵响，五千名刚刚还桀骜不驯、叫嚣着要冲破防线的草原汉子，全都跪了下去。
他们终于明白，太子李世民所谓的“以工代罪”，根本不是惩罚，而是恩赐。
高坡上，那辆华丽马车的车帘早己落下，隔绝了所有的视线。它缓缓调转方向，在骑士的护卫下，沿着来时的路，悄然离去。
仿佛它的主人，只是顺路来看了一场无聊的戏。
……
次日，天还未亮。
采石场上己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负责看押的校尉陈武一夜未眠，天一亮就带着人巡视营地，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怠工或新的暴乱。
然而，他看到的一幕，让他首接愣在了原地。
所有的突厥俘虏，没有一人需要催促，全都自觉地拿起了工具。他们疯了一样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镐和锤子，将巨大的石块从山体上敲落，然后合力抬上木车。
他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但手中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甚至比昨天李世民许诺的那些最勤恳的农夫还要卖力。
一名俘虏因为脱力，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旁边立刻就有三西个人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一边，然后抢过他手中的工具，更加卖力地干了起来。
他们不是在赎罪，他们是在拼命。
因为在那采石场的西周，一百名霸王卫依旧如昨日一般，静静地矗立着。它们就是一百双不会眨眼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动手，也没人知道下一次动手的标准是什么。
是干活慢了？是偷懒了？还是仅仅因为，看你不顺眼？
这种未知的、悬于头顶的死亡威胁，比任何鞭子和呵斥都管用。
长安城外数十里的一处高坡上。
李世民看着远处采石场那热火朝天的景象。
“殿下……这……这……”
兵部尚书李靖站在他身后，同样举着一个望远镜，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戎马一生，什么样的大军没见过，什么样的精兵悍将没指挥过，可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昨日，臣还担心十万大军也看不住这十二万狼崽子。今日看来，是臣，坐井观天了。”李靖放下望远镜，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震撼。
他看得分明，那一百个黑甲骑士，只是站在那里，就比十万大军的威慑力还要大。作者“惬意的熊猫”推荐阅读《玄武门对掏，八百对三千优势在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力量。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骇然。
“殿下，”房玄龄艰难地开口，“此物……便是李玄殿下的……底牌吗？”
李世民没有回答，只是放下了望远镜。
他想起了昨夜，自己还在为监工的军费开支而发愁，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用什么方法去弹压、去分化。
现在看来，何其可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计谋、策略、人心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儿子，根本就没想过要用“人”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李靖。”李世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臣在。”
“传孤的太子令。将十二万突厥俘虏，以五千人为一队，分批押往全国各处。幽州、洛阳、太原、登州、陇右、巴蜀……所有图纸上标注的路线，即刻动工。”
李靖心中一凛，立刻问道：“殿下，监工如何安排？每队配属多少人？”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每一队，配二十名霸王卫。”
“二十名？”李靖失声叫道，“殿下，五千名穷凶极恶的俘虏，只派二十人看管，这……”
“足够了。”李世民打断了他，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一百座沉默的铁塔，“二十名，己经足够了。”
李靖瞬间闭上了嘴。
是啊，面对这种非人的怪物，二十名和一百名，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有它们在，任何反抗的念头，都会在萌芽的瞬间，被绝对的死亡恐惧所掐灭。
大唐的超级基建计划，将在这样一种诡异、高效而又恐怖的氛围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进。
短短数日之内。
太子李世民“以工代罪”的仁政之策，伴随着颉利可汗画押的“供词”，传遍天下。
天下百姓感念新太子不杀降卒的宽厚仁德，纷纷称颂其有圣主之相。
而前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勾结突厥、意图卖国的行径，也被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再无翻身的可能。
玄武门之变的政治风波，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迅速平息。
大唐没有陷入内乱，国力没有丝毫损耗，反而因为这十几万免费的、被神魔看管的劳动力，开启了国力狂飙的进程。
长安城的百姓与官员们，很快就习惯了这样一种奇特的景象。
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支数千人的突厥俘虏队伍，在二十名黑甲神魔的“护送”下，沉默地穿城而过，被派往大唐最需要建设的地方。
整个帝国，像一架被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然而，这一切的缔造者，那个掀起滔天巨浪的十岁孩童，却仿佛彻底从朝堂上消失了。
在解决了监工这个“小问题”之后，李玄就当起了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
他不再过问任何关于“以工代罪”的细节，也不再理会李世民派人送来的任何请示。
他所有的精力，都重新投入到了永乐坊那座即将完工的儿童乐园，以及对各种新式美食的研究之中。
秦王府的后院，再次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李玄正耐心地教着妹妹李丽质如何安全地从刚刚搭好的木质滑梯上滑下来，旁边，李承乾和李泰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糕。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温馨，那么的岁月静好。
可所有身处权力中心的人都心知肚明。
那个在后院逗弄弟妹、为了一块蛋糕跟弟弟们讨价还价的十岁孩童，才是这座庞大帝国背后，真正的、唯一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的喜怒，决定着帝国的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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