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冷雾把老槐树裹成了墨色剪影，枝桠上的残雪被风卷着，像碎玻璃碴子砸在青石板上，“沙沙” 响得像母亲当年在实验室里写记录时的钢笔声。林晚星攥着母亲留下的蓝皮实验日记，纸页边缘被指尖捏得发皱 —— 掌心旧伤是上次捡日记时被瓷片划的，此刻像被冰锥扎着，凉丝丝的疼往骨头缝里钻，连带着日记里 “槐花蜜里的星星” 那行字都晃得发虚。
抬头时，道半透明的灰影正飘在老槐树的树洞旁。是母亲的轮廓，可和往常不一样 —— 她鬓角沾着的不是霜花，是点淡金色的槐花蜜渍，透明的手里捧着条藏青色围巾，正是母亲当年织的那条，针脚歪歪扭扭的，还留着林晚星小时候扎破手指的血渍。灰影的指尖泛着淡蓝微光，可微光里掺了点极淡的暖，每把围巾往林晚星面前递一次，她的指尖就寒一分，像攥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毛线团，寒意顺着血管爬，爬过掌心旧伤时，那道疤突然跳着疼，比树洞里的霉味还让人发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得能扎破衣领，连呼吸都带着发颤的冷。
“妈，这条围巾…… 您不是放在药房的布包里了吗？怎么会在这？” 林晚星轻声问，指尖的寒意渗进围巾的毛线缝。灰影没说话，只是透明的 “脸” 转向树后，眼神里的忧色比上次在顶楼时更重，捏着围巾的手突然松了，围巾 “哗啦” 掉在青石板上，露出下面压着的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 —— 是张 “死亡证明”，上面写着 “林秀兰，2023 年 10 月 5 日因心脏病去世”，落款是市医院，可公章边缘发虚，明显是伪造的。
林晚星刚要弯腰捡围巾，树后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一个穿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走出来，手里甩着个银色托盘，盘里放着支注射器，针尖还闪着冷光。是刘梅，当年市第一医院实验室的护士，陈静之前提过 “有个姓刘的护士帮沈明远管过药剂”，她左胸的护士牌还别着，却印着 “沈氏实验室” 的 logo，眼神冷得像树洞里的冰水：“林小姐，找你挺久 —— 你妈没告诉你，这张‘死亡证明’，是她亲手让我做的吧？她说‘晚星太单纯，知道我活着会拖累她’。”
灰影突然飘到林晚星身前，透明的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背，凉意瞬间盖过指尖的寒，像母亲在说 “别信她”。可刘梅己经走过来，把死亡证明 “啪” 地拍在树桩上，展开来 —— 纸页上还沾着点槐花蜜渍，和灰影鬓角的一样：“你看这蜜渍，是你妈上次来树洞藏围巾时蹭的！她跟我说‘等拿到晚星的纯抗体，就彻底跟她断了联系’，你以为她是想保护你？她是在利用你！”
“这是假的！我妈绝不会利用我！证明是你伪造的！” 林晚星的喉结上下滚了三次，掌心的旧伤被实验日记的边角硌得更疼，指甲深深掐进疤痕里，血珠渗出来，沾在死亡证明的 “死亡” 两个字上，把墨字染成暗红。
刘梅嗤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藏青围巾，指尖捏着林晚星当年扎破手指的血渍处晃了晃：“假的？你妈当年织这条围巾时，就偷偷在毛线里掺了 D-3 的追踪剂 —— 你走到哪，她都能知道！你以为你上次去旧楼顶楼，是巧合？是她让我引你去的，就为了偷你的纯抗体！” 她突然抬手，把死亡证明往青石板上摔，穿着护士鞋的脚狠狠碾上去，鞋底的纹路嵌进纸页里，把 “林秀兰” 三个字压得变了形，纸屑像碎掉的信任，粘在她的鞋跟上，“你现在捧着这日记，是想找你妈认亲？还是想拿着它去揭发她？别做梦了，我手里有你妈‘委托’我做证明的录音，就算毁了这张纸，我也能让社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妈利用的工具’！”
死亡证明的碎片粘在林晚星的帆布鞋上，蜜渍混着冰碴子，凉得她脚趾发僵。她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刘梅手里的围巾，太阳穴突然突突跳，像有小锤子在敲脑壳，眼前的碎片晃得她发晕 —— 她想起母亲织围巾时说 “要给晚星织条最暖和的”，想起陈静说 “秀兰姐当年偷偷给你塞钱，怕你受委屈”，想起灰影刚才按住她手背的慌促，那些被碾碎的不仅是死亡证明，还有她对 “母亲永远护着我” 的坚信，扎得她心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槐花蜜的甜腥味。
“你还记不记得这条围巾？” 刘梅突然把围巾往注射器上缠，用力一扯，“刺啦” 一声，毛线断成两截，带着血渍的那截飘落在树洞里，“你妈当年戴着它跟我哭‘晚星要是知道真相会恨我’，结果转头就跟沈明远的堂弟要你的抗体样本！她要是真疼你，怎么不亲自来见你？怎么让你被我们追着跑？”
围巾的毛线碎片被风卷着贴在林晚星的袖口上，血渍像道疤，刺得她眼睛发酸。她的指尖突然发力，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珠里，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 不是难过，是怒，怒刘梅把母亲的隐忍当虚伪，怒她用围巾和假证明当羞辱的工具，怒自己只能看着母亲的遗物被糟蹋。她刚要冲过去抢日记，刘梅就从托盘里拿出个手机，屏幕上是苏哲的照片 —— 苏哲正在药房门口帮居民拿药，身后站着个穿黑衣的人，手里举着根铁棍，“急什么？苏哲还在我手里！你要是不把实验日记交出来，我就让他被铁棍砸伤 —— 你不是最喜欢他吗？想让他有事？”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刘梅的护士牌上，显得格外狰狞。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着日记的手泛白到指节发青，旧伤的血把日记封面染得更红：“刘梅，你别伤害苏哲！日记可以给你，但你得先把围巾还我，再让你手下的人离开！”
“让他们离开？” 刘梅往后退了半步，把围巾塞进护士服口袋，“可以。但你得先把日记里关于‘组织’的那几页撕下来 —— 我要看着你撕，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没留备份？”
林晚星攥着实验日记，慢慢走到树桩旁。风卷着碎雪粒砸在她的脸上，疼得她眼眶发红，却不敢闭眼 —— 她看见灰影飘到刘梅脚边，透明的手轻轻勾着她的护士裤脚，像在找机会绊倒她，指尖的寒意慢慢变暖，像母亲在说 “等我信号，别慌”。
刘梅盯着她的手，嘴角勾着冷笑：“快点！别耍花样！我数到三，你要是还没撕，苏哲就……”
“三！” 林晚星突然喊出声，同时抬手，把口袋里的槐花蜜罐（上次剩下的半罐，还带着淡蓝絮状物）往刘梅脸上泼过去 —— 琥珀色的蜜裹着絮状物，粘在她的眼睛和护士服上，刘梅和沈明远他们一样对这絮状物过敏，瞬间 “啊” 地叫出声，双手捂着脸往后退，护士鞋踩在冰碴上，差点滑倒。
“就是现在！” 林晚星趁机冲过去，伸手去抢刘梅护士服里的围巾，同时把日记往身后藏。灰影突然发力，透明的手紧紧勾着刘梅的护士裤脚 —— 刘梅脚一滑，“扑通” 摔在青石板上，围巾从护士服里掉出来，手机也被她碰掉在地上。
“晚星！我们来了！” 苏哲的声音从社区路口传来，手里举着警棍，身后跟着王警官和几个警察，光束穿透冷雾，照得刘梅的狼狈样格外清晰。苏哲冲到林晚星身边，帮她捡起围巾和手机，同时把她护在身后，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的死亡证明碎片，手背死死抵住刘梅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刘梅，你己经被包围了！你说的‘组织’，我们早就查到了，是沈明远背后的海外制药团伙，你只是个跑腿的！”
刘梅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警察按住肩膀，她突然从护士服里掏出个遥控器，红色按钮对着树洞：“别过来！树洞里有 D-3 的强化剂！你们要是敢抓我，我就按下去，让药剂顺着树根渗进社区的井里，所有人都得感染！”
警察的动作顿了顿，王警官往前走了半步：“刘梅，你别再装了！我们早就搜查过树洞，里面只有空瓶子，还是你昨天刚放进去的！你手里的遥控器，根本没连任何装置！”
“你们骗我！” 刘梅的脸涨得通红，遥控器举得更高，“我手里有真药剂！在市医院旧楼的地下室，藏在实验台的暗格里 —— 你们永远别想找到！”
林晚星突然想起灰影刚才的动作 —— 灰影飘到树洞深处，透明的手指着个黑色盒子，指尖泛着淡蓝微光，像是在说 “里面是空的”。她赶紧喊：“警察同志！树洞里的盒子是假的！她在骗我们！”
警察赶紧检查树洞，果然是个装着自来水的空盒子，贴着 “D-3 强化剂” 的假标签。刘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遥控器 “哐当” 掉在地上，被苏哲一脚踩灭。警察趁机按住她的胳膊，给她戴上手铐。
苏哲帮林晚星把围巾叠好，轻声说：“别担心，我没事，刚才是他们故意拍的假照片，想骗你。” 灰影飘在他们身边，透明的手轻轻搭在林晚星的肩膀上，指尖的微光变成了暖，像在说 “没事了”。刘梅被押着往外走时，突然回头，盯着林晚星手里的实验日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们别得意！你妈在旧楼地下室的暗格里，还藏了个‘惊喜’—— 是你小时候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你不仅是抗体携带者，还是‘完美实验体’！你们要是敢碰暗格，报告就会被酸液融掉，永远别想知道你妈的真正目的！”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缩，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指尖攥着日记的手越来越紧，旧伤的血把日记封面染得更红 —— 小时候的体检报告？“完美实验体”？之前母亲的日记里只提过她是抗体携带者，从没说过 “完美实验体”，难道母亲当年藏了更大的秘密？刘梅说 “报告被酸液融掉”，显然是在暗格里装了机关。
“我们现在就去旧楼地下室！” 苏哲拉着林晚星的手，往市医院方向跑。冷雾还在飘，灰影跟在他们身后，透明的手紧紧攥着，指尖泛着惨白的微光，像是在害怕地下室的机关。
到了市医院旧楼地下室，入口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 “滴答” 的水声，像上次老仓库里的声音。林晚星蹲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 地下室中央的实验台还在，暗格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张泛黄的纸，正是她小时候的体检报告，旁边贴着张纸条：“暗格门打开超过 10 秒，酸液会自动喷出。”
“是刘梅设的机关！”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她刚要推开门，灰影突然飘到她手边，透明的手轻轻按住她的手指，指尖的微光变成了冷，像是在说 “里面有危险”。
“晚星，别贸然进去！我让技术人员来拆机关！” 王警官一边给技术组打电话，一边拦住她。没过多久，技术人员就到了，他们用仪器检测暗格 —— 果然在门后发现了微型酸液罐，连接着计时器，只要开门时间超过 10 秒，酸液就会喷出来。
“得先拆了酸液罐，再拿报告！” 技术人员的声音发沉，小心翼翼地用工具伸进门缝，拆酸液罐的线路。林晚星看着他们的动作，灰影飘在旁边，透明的手轻轻跟着工具的轨迹，像是在帮忙稳住。终于，酸液罐被成功拆除，技术人员打开暗格，拿出里面的体检报告，松了口气：“幸好没超时，报告还完好！”
林晚星接过报告，指尖轻轻摸着纸页 —— 是她五岁时的体检报告，上面盖着 “市第一医院” 的红章，在 “特殊体质” 那栏写着 “D-3 抗体纯度 98%，符合完美实验体标准”，旁边还有母亲的批注：“晚星不能被组织发现，必须藏好她的体质”，是母亲的字迹，还带着淡淡的泪痕。灰影飘到报告旁，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批注，指尖的微光变成了暖，像母亲在说 “幸好没被发现”。
就在这时，林晚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条匿名短信：“报告拿到了？恭喜你。但你妈当年还有个‘约定’—— 她跟组织说，要是找到完美实验体，就用她自己换你的安全。现在组织己经抓住她了，想救她，就把你的纯抗体样本送到西郊废弃工厂，别带警察，不然你妈会被注射强化剂，变成‘实验傀儡’！”
短信的末尾附了张照片 —— 是母亲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身后站着个穿黑衣的人，手里举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正是 D-3 强化剂，背景是西郊废弃工厂的招牌，上面还沾着锈迹。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赶紧把照片给苏哲看：“是妈！她真的被抓了！我们得去救她！”
苏哲愣住了，他看着照片里母亲的样子，眼眶发红：“别慌，我们跟警方一起去西郊工厂，设埋伏抓组织的人，既能救阿姨，又能端了他们的窝！”
林晚星点了点头，攥着体检报告和之前剩下的半管抗体样本，往西郊工厂跑。灰影跟在他们身后，透明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胳膊，指尖的微光裹着她的身体，像在保护她。快到工厂时，灰影突然停住，透明的手指向工厂的大门 ——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衣的人，手里举着铁棍，正盯着来往的车辆，显然是组织的守卫。
“我们从后门绕进去！” 苏哲拉着林晚星往工厂后门跑，警察悄悄跟在后面。到了后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别伤害晚星！她不知道真相，所有事都冲我来！”
林晚星的心一紧，刚要推开门，灰影突然飘到她面前，透明的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微光变成了冷，像是在说 “里面有陷阱”。
“晚星，别进去！里面有炸弹！” 王警官突然喊出声，手里的仪器发出 “滴滴” 的警报声，“工厂里有定时炸弹，还有 10 分钟就会爆炸！”
林晚星僵在原地，手里的抗体样本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后门缝里母亲的影子，又看了看身边的灰影，突然想起母亲批注里的 “藏好晚星”，难道母亲是故意引她来，想让她远离危险？
就在这时，手机又收到条短信，是母亲的号码（之前一首打不通）：“晚星，别来！工厂是陷阱，炸弹是真的，我想跟组织同归于尽，别让我的努力白费！你要好好活着，找苏哲帮你，他会保护你 —— 槐花蜜的罐子底，有我藏的最后线索。”
林晚星赶紧掏出槐花蜜罐，倒过来一看，罐底贴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 “组织的真正头目，是苏哲的导师张教授”。她的心脏猛地一沉，抬头看向苏哲，苏哲也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 导师之前还帮我们分析组织的线索，怎么会是头目？”
灰影飘到林晚星面前，透明的手轻轻指向工厂里面，指尖的微光泛着冷，像是在说 “炸弹快炸了，快离开”。工厂里传来 “轰隆” 一声闷响，是炸弹倒计时的预警声，门口的黑衣人像疯了一样往里面跑，显然是想抓母亲当人质。
“晚星，我们得走！炸弹快炸了！” 苏哲拉着林晚星往后退，警察也赶紧疏散周围的人。林晚星回头看着工厂的方向，眼泪掉下来，砸在体检报告上：“妈！我不能丢下你！”
“别傻了！” 母亲的声音从工厂里传来，带着哭腔，“晚星，记住，你不是实验体，你是妈的女儿……” 声音突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 “嘀嘀” 的倒计时声，越来越快。
林晚星被苏哲拽着往后跑，灰影一首飘在她身边，透明的手紧紧护着她的后背。就在她们跑远的瞬间，工厂里传来 “轰隆” 的巨响，火光冲天，把夜空染成了红色。林晚星瘫坐在地上，手里的体检报告掉在地上，掌心的旧伤疼得厉害，太阳穴突突跳着，连呼吸都带着火药味。
苏哲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晚星，对不起…… 我们没救到阿姨……”
林晚星摇着头，捡起地上的槐花蜜罐，罐底的纸条还在 ——“张教授是头目”。她突然想起之前张教授帮他们分析线索时的样子，想起苏哲说 “导师人很好”，难道这一切都是张教授的伪装？
就在这时，手机又收到条短信，是张教授的号码：“林小姐，工厂的爆炸我看到了，可惜没抓到你。你妈跟我斗了这么多年，还是输了 ——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了，还有你这个完美实验体。三天后，我会去社区药房找你，别带警察，不然苏哲会跟你妈一样的下场。”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看着短信，又看了看身边的灰影 —— 灰影的 “脸” 变得惨白，透明的手紧紧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微光变成了冷，像是在说 “危险还没结束”。她不知道张教授为什么要抓她，不知道三天后药房会有什么陷阱，更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真的在爆炸中牺牲了 —— 工厂的火光还在烧，像在裹着这个没说破的秘密，等着她揭开最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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