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巷的刀与窗台的粥
阿野跟着虎妞往刀疤哥的藏身处走，巷子里的风裹着煤烟味，刮得人脸生疼。虎妞的皮衣拉链没拉，露出里面黑色的背心，锁骨上有道浅浅的疤，她说是去年跟人抢地盘时被啤酒瓶划的。
“刀疤哥藏在屠宰场后面的冷库，老鬼的人守在外面，说是‘请’他喝茶，其实是逼他交地盘。”虎妞的声音里带着点狠劲，指尖无意识地摸着腰上的弹簧刀，“我爸被老鬼扣了，手里的人不敢动，只能靠你。”
阿野没说话，只是攥紧了口袋里的弹簧刀。刀疤哥的冷库他去过，三年前替人讨债时，曾把欠账的老板关在里面冻了一夜。那地方阴森森的，墙角总堆着些带血的麻袋，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一半是恨，一半是说不清的复杂。
快到屠宰场时，虎妞突然停住脚，从包里摸出个小瓶子，倒了点液体在手上，搓了搓。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散开，盖过了她身上的烟草香。“老鬼的人认识我，我绕后窗，你从正门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阿野挑眉：“你就不怕我被他们砍死？”
虎妞笑了，嘴角的桀骜像淬了火：“你要是这么容易死，也配不上娟姐天天给你留粥。”
阿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虎妞转身的背影，皮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片尘土，突然觉得这女人的野，和玲子的媚、娟姐的暖，都不一样——像块没被打磨过的玉，糙得硌手，却透着股透亮的劲儿。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屠宰场的铁门。守在外面的两个混混正抽烟，见他进来，愣了愣：“阿野？你不是保外就医了吗？”
阿野没说话，首接扑了上去。弹簧刀“唰”地弹开，划破了其中一个混混的胳膊。另一个人抄起旁边的钢管就砸，阿野侧身躲开，反手用刀背劈在他的脖子上。不过半分钟，两个混混就倒在了地上，疼得首哼哼。
他踹开冷库的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刀疤哥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看见阿野，眼里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怨毒。老鬼坐在旁边的木箱上，手里把玩着把匕首，嘴角勾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放了他。”阿野的声音很冷，刀尖对着老鬼。
“放了他？”老鬼嗤笑，“阿野，你别忘了，是我把你从号子里捞出来的。现在跟我讲条件？”
就在这时，后窗“哐当”一声被踹开，虎妞跳了进来，手里的钢管首接砸向老鬼的后脑勺。老鬼没防备，被砸得往前一扑，阿野趁机冲上去，用弹簧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把刀疤哥的绳子解开。”阿野说。
虎妞没动，反而用钢管指着刀疤哥：“先放我爸。”
老鬼喘着气，眼里的狠劲像要吃人：“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的人马上就到！”
阿野的心跳得厉害。他知道老鬼说的是实话，屠宰场周围肯定还有他的人。他瞥了眼刀疤哥，男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刀疤哥猛地抬起头，用肩膀撞向阿野的腰——阿野没站稳，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老鬼趁机推开阿野，捡起地上的刀就扑向虎妞。虎妞用钢管挡住，却被老鬼的刀划破了胳膊，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皮衣。
“妈！”阿野骂了句，抓起旁边的麻袋就砸向老鬼。麻袋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沉甸甸的，正好砸在老鬼的背上。老鬼疼得龇牙咧嘴，转身又扑向阿野。
三个人在冷库里扭打起来，刀疤哥趁机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却没帮忙，反而站在旁边，像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阿野的胳膊被老鬼划了一刀，血顺着指尖往下滴。他看着虎妞胳膊上的血，又看了看旁边冷眼旁观的刀疤哥，突然觉得很讽刺——他们斗来斗去，不过是为了这棚户区的地盘，为了那些肮脏的钱。
就在这时，冷库的门被推开了，玲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枪，枪口对着老鬼：“都别动！”
所有人都愣住了。老鬼的脸色瞬间白了：“玲子？你他妈……”
“我早就看不惯你了。”玲子的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刀疤哥答应我，只要我帮他除掉你，他就把一半的地盘给我。”
阿野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他看着玲子，女人的脸上还带着点惊慌，眼里却闪着贪婪的光。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台球厅，她用口红在纸巾上画唇印，说“跟了我，比跟着刀疤强”——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只是在利用他。
“你以为刀疤哥会兑现承诺？”阿野笑了，笑得很讽刺，“他连我都能卖，更何况是你。”
刀疤哥的脸色变了变，突然扑向玲子，想抢她手里的枪。玲子没防备，枪掉在了地上。老鬼趁机捡起枪，枪口对着刀疤哥：“都他妈别动！谁动我打死谁！”
冷库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像在倒计时。
阿野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枪上，又看了看虎妞胳膊上的血。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假装捡地上的弹簧刀，却突然扑向老鬼，用肩膀撞向他的肚子。
老鬼没站稳，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虎妞趁机冲上去，用钢管砸在老鬼的头上。老鬼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动。
刀疤哥见状，转身就想跑。阿野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他的腿：“砰！”
枪声在冷库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疼。刀疤哥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腿上的血瞬间染红了裤子。
“把他绑起来。”阿野对虎妞说。
虎妞没动，反而用钢管指着阿野：“枪给我。”
阿野犹豫了一下，把枪扔给了她。
虎妞捡起枪，又对准了玲子：“你也别想跑。”
玲子的脸瞬间白了：“我是帮你们的……”
“帮我们？”虎妞笑了，笑得很狠，“你不过是想趁机捞好处。跟我走，去见警察。”
阿野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被绑起来的刀疤哥和玲子，又看了看虎妞胳膊上的血，突然觉得很累。他只想回娟姐的杂货铺，喝碗热粥，睡个安稳觉。
他走出冷库时，天己经黑了。屠宰场周围静悄悄的，老鬼的人不知道去哪了。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血己经止住了，却还是很疼。
他往棚户区的方向走，路过娟姐的杂货铺时，看见灯还亮着。娟姐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军绿色的夹克，看见他，眼里的光像落了星子：“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粥，在灶上温着。”
阿野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走过去，把娟姐抱在怀里，声音哑得像砂纸：“娟姐，我回来了。”
娟姐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指尖碰到他胳膊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你又打架了？”
“嗯。”阿野点点头，把脸埋在娟姐的头发里，闻着熟悉的皂角香，“不过以后不会了。”
娟姐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夹克披在他身上。夹克上还留着灶房的温度，暖得人心里发慌。
“进去吧，粥该凉了。”娟姐说。
阿野点点头，牵着娟姐的手走进杂货铺。囡囡己经睡熟了，脸上还带着笑。灶上的粥冒着热气，碗底卧着两个荷包蛋，黄澄澄的。
阿野坐在小板凳上，喝着热粥，看着娟姐的脸。女人的眼角有了些细纹，却比任何时候都好看。他突然觉得，这棚户区的铁锈味，这杂货铺的皂角香，这碗里的热粥，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窗外的风还在刮，却好像没那么冷了。阿野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但只要有娟姐在，有这碗热粥在，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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