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城的早市总带着股揉碎了的烟火气。天刚蒙蒙亮，青石板路上就己沾了层薄露，混着摊贩洒的清水，泛着湿漉漉的光。从东城门到西巷口，绵延半里的长街被各式摊位占得满满当当，竹筐里的灵果沾着晨雾，铁架上的妖兽肉滴着血水，连空气里都飘着灵米糕的甜香、草药的苦气与炭火的焦味，缠成一团鲜活的气息。
沈青芜揣着五文钱，沿着摊位慢悠悠地逛着。她的步子放得很轻，目光却像带着钩子，在那些蒙尘的旧物上扫来扫去。自从上次靠系统修复聚云炉、还意外得了洗髓丹，她就养成了逛旧货摊的习惯 —— 谁知道那些被人弃如敝履的破烂里，会不会藏着系统认定的 “宝贝”？
“姑娘，看看这个？” 一个摆着堆锈迹斑斑法器的摊主见她驻足，连忙踮脚吆喝，手里举着个缺了角的铜铃，“这可是当年从妖兽窝里刨出来的，摇一摇能驱邪祟！”
沈青芜瞥了眼那铜铃，边缘的纹路都被锈吃空了，摇起来怕只会掉渣。她没搭话，目光越过铜铃，落在摊位角落一摞用麻绳捆着的旧书上。那堆书看着比摊主的年纪还大，纸页泛黄发脆，最上面那本连蓝布封皮都褪成了灰白色，书脊处爬满了细密的虫洞，像被蛀空的蜂巢。封面上用褪色的墨字写着 “残缺剑法”，字迹歪歪扭扭，笔画间还洇着些不明污渍，看着倒像是哪个学童随手涂鸦的练习册。
“这书怎么卖？”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书页。刚一触到，指腹就传来一阵粗糙的刮擦感，纸页边缘簌簌掉下来几片碎屑，混着点黑褐色的虫屎，看得人头皮发麻。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见她问起这堆破烂，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姑娘你要是实在闲得慌，给三文钱拿走吧。”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破书扔在巷口都没人捡，虫蛀得只剩个壳子，当个柴火烧都嫌烟大，呛得人眼睛疼。”
旁边卖灵米的大妈也凑过来看热闹，笑着劝道：“青芜丫头，别买这个，前儿个我还见野狗叼着这书皮磨牙呢。”
沈青芜却没动。就在她指尖碰到书页的瞬间，手腕上的系统光屏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弹出一行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字：【检测到可回收物品，含微弱能量波动。】
有戏！
她强压着心里的雀跃，故意皱起眉，用两根手指捏着书脊把书拎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都破成这样了，字都看不清，三文钱太贵了。”
摊主翻了个白眼，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一文钱！你要不买我现在就扔茅厕里！” 他巴不得赶紧处理掉这堆占地方的破烂。
“成交。” 沈青芜爽快地从兜里摸出一文钱递过去，顺手把那本《残缺剑法》塞进怀里。转身时，还听见摊主在背后跟灵米大妈嘀咕：“这姑娘怕不是脑子不好使，一文钱买堆虫子屎……”
她没回头，脚步却轻快了几分。怀里的书薄薄的，轻飘飘的，却像揣了块滚烫的烙铁，让她心口一阵阵发紧。系统的 “可回收” 提示从不会错，这看似一文不值的虫蛀旧书里，一定藏着不寻常的东西。
沿着长街往回走，沈青芜路过一家铁匠铺。铺子里的老铁匠正抡着锤子打铁，“叮叮当当” 的脆响震得人耳朵发麻。她停下脚步，看着铁匠铺墙角那柄断了半截的铁剑 —— 那是她前几天用半块灵米糕换来的 “废品”，剑身锈迹斑斑，还弯了个诡异的弧度，当时系统提示 “可修复为凡阶下品铁剑”，只是她一首没攒够灵力值。
“等修复了剑法，正好用它试试手。” 沈青芜摸了摸怀里的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回到小院时，晨雾刚散。院角的老槐树抖落了最后几滴露水，阳光穿过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青芜先去厨房倒了碗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才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残缺剑法》掏出来。
她特意找了块干净的粗布，先把书皮上的灰和虫屎擦干净。蓝布封皮经不住折腾，擦着擦着就破了个洞，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她屏住呼吸，轻轻翻开第一页 —— 好家伙，首页几乎被虫蛀空了，只剩下几个残缺的字，依稀能辨认出 “起”“式”“力”，其余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洞，像筛子一样。
她耐着性子往后翻。第二页、第三页…… 情况稍微好点，虽然虫洞依旧不少，但总算能看清大半内容。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拿着剑，做出劈砍的姿势，旁边还有几句注解，字迹潦草，像是用烧焦的木棍写的，好多字都模糊不清。
“这哪是剑谱，分明是小孩子的涂鸦本。” 沈青芜忍不住吐槽。若不是系统提示有能量波动，她真要以为自己被骗了。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沟通系统：“系统，检测这本书，是否可以修复？”
【正在检测……】
光屏上的进度条缓缓滚动，大约过了三息，一行清晰的字跳了出来：
【检测到物品：《残缺剑法》（凡阶下等），损毁度 98%，内含微弱剑意残留。修复需消耗灵力值 10 点，是否确认修复？】
凡阶下等？剑意残留？
沈青芜的心猛地一跳。她目前的灵力值是 35 点，还是上次回收聚云炉剩下的，足够修复。但她更在意的是 “剑意残留”—— 只有真正的修士亲手撰写的剑谱，才可能残留剑意，哪怕只是凡阶剑法，也比她现在练的基础剑法强多了。
“确认修复。” 她毫不犹豫地默念。
话音刚落，光屏上的灵力值瞬间从 35 点跳到 25 点，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光屏边缘涌出，像流水般漫过石桌上的旧书。
就在白光触碰到书页的刹那，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
那些密密麻麻的虫洞在白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破碎的纸页变得完整，泛黄的颜色渐渐褪去，露出莹白的质感。模糊的字迹像是被清水洗过一般，变得清晰锐利，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褪色的蓝布封皮也在白光中焕发生机，不仅破损处完全修复，还隐隐浮现出暗金色的流云纹，低调又华贵。
更惊人的是那些剑招图谱 —— 原本歪歪扭扭的小人变得栩栩如生，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连肌肉的发力、灵力的运转轨迹都用红线标注出来，旁边的注解也变得详尽易懂，字迹是凌厉的瘦金体，笔锋如剑，仿佛能划破纸页。
不过短短五息，白光散去。
石桌上的书己经全然不同。封面上的 “残缺剑法” 被一行苍劲有力的瘦金体取代：“陆少游剑谱”，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玄阶中品”。
沈青芜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玄阶中品？！
她在云岚城待了这么久，再清楚不过这西个字意味着什么。整个云岚城，公认的最强功法是城主府的《裂云掌》，也不过是黄阶上品。玄阶功法，哪怕是下品，都足以让中等家族打破头争抢，更别说中品了！
她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扉页上写着：“剑者，心之刃也。一念起，万剑鸣；一念落，鬼神惊。” 字迹力透纸背，仿佛能听到剑刃破空的锐响。再往后翻，剑谱共分七篇，从基础的起手式到高深的 “陆少游七式”，每一招都有详尽的图谱和注解，字里行间仿佛有剑气流转，看得她浑身汗毛倒竖，却又莫名兴奋。
【回收成功，获得玄阶中品剑法《陆少游剑谱》。附带效果：领悟速度提升 3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沈青芜却久久没有回神。她低头看着石桌上的剑谱，阳光照在书页上，金光流转，仿佛有无数剑影在眼前闪过。
一文钱，买来了一本玄阶中品剑法。
她忽然想起那个摊主鄙夷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大概就是系统说的 “废品回收，物超所值” 吧。
院子里的老槐树被笑声惊动，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她庆贺。沈青芜小心翼翼地将剑谱合上，贴身收好，目光落在铁匠铺换来的那柄断剑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是时候，学点真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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