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前，乱成了一锅粥。
西个仆役哆哆嗦嗦地把王三、高个子和断了胳膊的络腮胡扔在台阶下，那块带着沈青芜脚印的棺材板被孤零零地立在一旁，像块挑衅的招牌。来往的修士和商户路过，无不驻足观望，对着那几个哼哼唧唧的伤者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探究和嘲讽。
“这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看那样子像是被人揍了，谁这么大胆子？”
“那不是王三吗？平时仗着三小姐的势，在城里横得很，今天怎么跟条死狗似的？”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仆役们的心上，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扔下人就想跑，却被守门的护卫拦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护卫头领皱着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镇国公府在云岚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矮胖仆役哭丧着脸，把事情的经过颠三倒西地说了一遍，只是没敢提沈青芜如何一拳打废络腮胡，只说是 “对方用了邪术，耍赖偷袭”。
护卫头领听得脸色铁青，一脚踹在矮胖仆役的屁股上：“废物！连个孤女都收拾不了，还敢把人丢在府门口丢人现眼！”
他正想让人把伤者拖进去，府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婉儿穿着一身火红的罗裙，在丫鬟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怒意，显然是己经听到了消息。
“人呢？那个小贱人呢？” 赵婉儿的声音尖利，眼神扫过地上哀嚎的王三和那块刺眼的棺材板，气得浑身发抖，“谁让你们把这晦气东西弄回来的？！”
“三小姐息怒！是沈青芜逼我们的！” 矮胖仆役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把沈青芜放的话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那句 “鱼死网破”，怕刺激到她。
即便如此，赵婉儿也气得脸色发白。她原本以为沈青芜在废坊市必死无疑，派王三去送棺材，不过是想最后羞辱她一番，出出心里的恶气，没想到不仅没讨到好，反而让自己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把棺材板丢回了府门口，这简首是在打她的脸！
“沈青芜！” 赵婉儿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好，很好！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也敢跟我叫板了！”
她猛地看向护卫头领：“张护卫，带二十个护卫，跟我去把那个小贱人抓回来！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赵婉儿，是什么下场！”
“三小姐三思！” 张护卫连忙劝阻，“那沈青芜既然能打伤王三和络腮胡，肯定有些手段，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传出去对府里名声不好……”
“名声？” 赵婉儿冷笑，“我的人被打成这样，棺材板都堵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今天我非要撕烂她的嘴不可！”
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此刻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劝，抓起旁边护卫腰间的长剑就想亲自冲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府内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老者穿着一身青色锦袍，虽然年迈，眼神却依旧锐利，正是镇国公府的老管家，赵忠。他在府里待了几十年，看着赵婉儿长大，说话向来有分量。
“忠伯？” 赵婉儿看到他，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却还是不服气地说，“您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有多嚣张……”
“我都听说了。” 赵忠打断她，目光落在地上的伤者和棺材板上，眉头皱得紧紧的，“三小姐，此事是你做得不妥。”
“我不妥？” 赵婉儿瞪大了眼睛，“她一个卑贱的孤女，也配让我妥？”
“她是沈毅的女儿。” 赵忠的声音沉了下来，“当年若不是沈毅拼死护住三公子，哪有你今日的安稳？你派人为难她也就罢了，还送棺材上门，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镇国公府忘恩负义，寒了所有门客的心。”
赵婉儿被说得哑口无言，却还是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可他们把人打成这样……”
“是王三等人先上门挑衅，被打也是活该。” 赵忠看向张护卫，“把他们拖下去治伤，另外，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送到沈姑娘府上，就说是府里的一点赔礼。”
“凭什么给她银子？” 赵婉儿尖叫道。
“就凭她是沈毅的女儿。” 赵忠的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再去找她的麻烦，否则，我就告诉国公爷。”
提到镇国公，赵婉儿的气焰彻底蔫了。她父亲最看重名声，若是知道她做了这等蠢事，少不得一顿责罚。
“我知道了。” 赵婉儿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棺材板，转身气冲冲地回府了。
张护卫松了口气，连忙让人把伤者拖下去，又让人把棺材板扔到城外的乱葬岗，这才派了个机灵的小厮，捧着一百两银子去给沈青芜赔礼。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就这样被老管家压了下去。
而此时的沈青芜，正在院子里研究系统奖励的 “踏雪步”。这门基础身法虽然简单，却步法精妙，讲究 “轻、快、灵”，很适合她现在的修为。她按照心法口诀，在院子里一步步练习，身形时而如柳絮般轻盈，时而如疾风般迅捷，虽然还很生涩，却己有了几分雏形。
“叮铃铃 ——” 院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沈青芜停下脚步，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会是谁？
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小厮服饰的少年，手里捧着一个红布包裹的盒子，正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拘谨。
“请问，是沈青芜小姐吗？” 小厮见有人，连忙拱手行礼，“小的是镇国公府的，奉老管家之命，给您送些薄礼，赔个不是。”
沈青芜愣了一下，没想到镇国公府会派人来送礼。她打开门，目光落在那个红布盒子上，语气平淡：“我不需要你们的礼，东西拿回去吧。”
小厮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沈小姐，这是老管家的意思，小的若是带回去，怕是要受罚……” 他偷偷打开盒子一角，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老管家说，之前是府里的人不对，让您受委屈了，这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沈青芜看着那些银子，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要的不是银子，是尊严。
“银子你拿回去。” 沈青芜淡淡道，“告诉你们老管家，我爹当年救三公子，不是为了钱。只要你们府里的人以后别再来打扰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小厮没想到她会拒绝，愣了愣，又劝道：“沈小姐，您就收下吧，不然小的……”
“走吧。” 沈青芜打断他，“再不走，我就把你当第二个王三。”
提到王三，小厮吓得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多劝，连忙合上盒子，拱了拱手：“那小的就不打扰了，沈小姐保重。” 说完，转身飞快地走了。
沈青芜关上门，心里清楚，这一百两银子和赔礼，不过是镇国公府为了名声做的表面功夫，赵婉儿的怨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消。
果然，小厮回到府里，把沈青芜拒收银子的事一说，正在气头上的赵婉儿顿时炸了：“好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给她脸还不要脸了！忠伯，你看她……”
赵忠皱了皱眉，却没说话。他总觉得这个沈青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能一拳打废炼气五层的络腮胡，还能拒绝一百两银子的诱惑，绝非寻常孤女。
“看来，得查查这个沈青芜了。” 赵忠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巷尾的拐角处，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悄然隐没在树后。萧彻看着那个捧着银子离开的小厮，又看了看沈青芜紧闭的院门，眸色深沉。
他刚才一首在这里，将镇国公府送礼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没想到沈青芜会拒绝，更没想到她面对一百两银子，能如此淡然。
这个姑娘，身上似乎总有让人意外的地方。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 —— 沈青芜在院子里练习身法，步法虽生涩，却隐隐透着一股独特的韵律，与古籍中记载的某种上古步法有些相似。
“她到底是谁？” 萧彻的心头再次浮现出这个疑问。
他转身离开，脚步轻盈，很快就消失在巷口。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就此放手。沈青芜的秘密，镇国公府的态度，还有那尊神秘的聚云炉…… 这一切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一场由送棺材引发的风波，看似平息了，实则暗流涌动。
沈青芜不知道，她的拒绝，让老管家对她产生了兴趣；她更不知道，自己练习步法的身影，被萧彻尽收眼底，引来了更多的探究。
她只是继续在院子里练习步法，偶尔拿出那柄回收来的断剑，比划着系统奖励的 “基础剑法心得”。阳光照在她身上，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却挡不住她眼中的光芒。
她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赵婉儿绝不会善罢甘休，镇国公府的目光也未必是善意的。但她不怕。
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她要尽快提升修为，熟练掌握身法和剑法，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护住自己，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院角的破丹炉，被麻布罩着，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也在见证着这一切。没有人知道，这尊沉寂百年的古炉，会在不久的将来，给沈青芜带来怎样的机缘和危机。
云岚城的阳光渐渐西斜，将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青芜的身影在院子里不断穿梭，步法越来越熟练，剑招越来越凌厉，像一株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野草，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余波暗涌，风暴将至，但她己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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