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团的号角声震得殿瓦簌簌作响。凤笙立在尉迟琰身后，看着那个身高近九尺的可汗大步上殿。他玄铁面具下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骤然睁大，突然用西域语高喊了声什么。
"他说什么？"尉迟琰冷声问通译。
通译跪地发抖："可汗说...说找到王妹了..."
满朝哗然。凤笙还没反应过来，可汗己大步上前，铁甲哗啦作响。尉迟琰的剑瞬间出鞘三寸，禁军刀斧手立刻围拢。
"大周陛下。"可汗竟说得一口流利官话，"这位姑娘左肩胛是否有凤凰形胎记？"
凤笙如遭雷击。她肩头确实有块红色胎记，形状像展翅的鸟儿，但从未对人提起过！
尉迟琰剑锋首指可汗咽喉："放肆！"
"十六年前元宵夜。"可汗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幅画像，"我王妹被薛崇焕所掳，伪装成官女送入宫中。"他抖开画像，"陛下请看。"
画像上的少女约莫六七岁，穿着西域服饰，肩头赫然是同样的凤凰胎记！凤笙双腿发软，父亲从未提过她不是亲生...
"胡言乱语！"老太傅厉喝，"阮氏乃前扬州织造之女，怎会..."
"阮明远？"可汗冷笑，"他不过是个替死鬼！"突然转向凤笙，"王妹可记得'阿尔罕'这个名字？"
凤笙脑中突然闪过零碎画面：漫天孔明灯下，有个少年追着马车喊"阿尔罕"...这是西域王女的小名！
"证据！"尉迟琰一把将凤笙拉到身后，"朕要铁证！"
可汗拍拍手，侍从呈上个鎏金匣子。匣盖打开的瞬间，殿内弥漫出奇异香气——正是凤笙幼时噩梦后父亲给她点的安神香！
"西域龙涎香。"可汗取出一枚金锁片，"王妹周岁时，父王亲手戴上的。"
锁片上刻着古怪文字，凤笙却莫名认得——这是她的名字"阿尔罕"！她踉跄后退，撞上尉迟琰的胸膛。皇帝一把扣住她手腕："朕的人，谁也带不走。"
"陛下！"薛崇焕余党突然高呼，"若此女真是西域王女，按律当遣返和亲啊！"
尉迟琰眼中杀意暴涨。他突然抽剑划破自己手腕，淡金色血液喷溅在汉白玉阶上："朕以血誓——"血珠在阶上凝成个"留"字，"凤笙生是大周人，死是大周鬼！"
可汗勃然变色："陛下要与西域开战？"
"战便战！"尉迟琰甩袖转身，"退朝！"
凤笙被带回紫宸殿时，整个人还在发抖。尉迟琰亲自倒了杯热茶给她："不管你是谁，在朕这里只是阮凤笙。"
"陛下..."凤笙喉头发紧，"若我真是..."
"没有若是。"尉迟琰突然捏碎茶盏，"朕说你是阮凤笙，你就只能是阮凤笙！"
瓷片割破他掌心，金血滴在案上。凤笙本能地握住他的手，自己腕间伤口也渗出血来。两股血液在案上交融，竟缓缓凝成个龙凤交缠的图案！
尉迟琰瞳孔骤缩："你..."
殿外突然传来凄厉惨叫："贵妃娘娘要生了！"
......
产房的血腥气隔着三重殿宇都能闻到。凤笙被尉迟琰强令留在偏殿，却听见接生嬷嬷们惊恐的私语：
"...胎儿是横位..."
"...浑身青紫..."
"...手指像鹰爪..."
突然一声非人的嚎叫穿透宫墙。紧接着是张院判的惊呼："快！取剪刀来！"
凤笙忍不住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她看见薛贵妃的锦被下不断蠕动，像有什么怪物要破体而出。接生嬷嬷突然尖叫着后退，手中铜盆"咣当"落地——盆里是个浑身长满紫斑的婴孩，畸形的右手紧攥成拳！
"娘娘昏过去了！"
"孩子...孩子不哭！"
张院判颤抖着剪开婴孩的右手，一片染血的纸片飘落。老太医只看了一眼就面如死灰："是...是薛首辅的笔迹..."
凤笙正想看清内容，偏殿门突然被撞开。尉迟玥带着一身血气闯进来："凤笙姑娘，借你血一用！"
不等回应，他己割破凤笙指尖，将血滴在块白玉上。玉面遇血即化，露出里面藏着的半页密信——正是薛崇焕与西域往来凭证的另一半！
"果然..."尉迟玥冷笑，"薛家用朱颜改毒害皇嗣，就是为了..."
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西域使团竟闯到了产房外！可汗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王妹，跟兄长回家吧。"
凤笙僵在原地。尉迟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天子剑滴着金血："可汗擅闯后宫，好大的胆子！"
"本王来接王妹。"可汗铁甲上沾着禁军的血，"顺便..."他瞥向产房，"看看薛家许诺的'大礼'。"
尉迟玥突然拔剑上前："皇兄，不必与他废话！"
这是尉迟玥第一次公开称呼"皇兄"。兄弟俩并肩而立，剑法竟如出一辙。可汗见状大笑："双生子？有趣！难怪薛崇焕要..."
话未说完，产房内突然传出薛贵妃撕心裂肺的惨叫："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回头，只见接生嬷嬷抱着个包裹冲出来，包裹缝隙渗出紫黑液体。嬷嬷跪在尉迟琰面前："陛下...娘娘产下的是...是个怪胎！"
包裹散开，露出个浑身长满肉瘤的婴孩。更可怕的是，孩子胸口竟有个血洞，里面嵌着半块兵符！
"薛家的兵符..."尉迟玥倒吸冷气，"他们竟用皇嗣血脉养符？"
可汗突然变了脸色："这不是我们约定的..."话到一半猛地住口。
尉迟琰剑锋己抵在他咽喉："约定什么？"
凤笙突然闻到股熟悉的药味——是朱颜改！她冲向产房，只见薛贵妃七窍流血，床榻下藏着个打开的玉盒，正是尉迟玥带来的"解药"！
"娘娘服的不是解药..."凤笙骇然，"是加倍的毒药！"
薛贵妃突然睁眼，死死抓住凤笙手腕："告...告诉陛下..."她嘴角流出紫黑血液，"孩子...不是..."
话未说完，她的手己颓然垂下。凤笙正要探查，薛贵妃的腹部突然诡异地蠕动起来！她慌忙掀开锦被，只见贵妃肚皮上浮现出几行血字：
"运河银两...在..."
"小心！"尉迟琰的警告来得太迟。
薛贵妃的腹部突然爆开，血雾中飞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凤笙本能地扑向尉迟琰，后背顿时传来钻心刺痛。
"凤笙！"
尉迟琰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凤笙视线模糊前，看见可汗铁青着脸在说什么，尉迟玥则疯了一样冲向她。而最让她心惊的是，尉迟琰撕开衣袖为她吸毒时，露出的腕间竟有个与可汗一模一样的蛇形刺青！
"你..."她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却被喉间涌上的金血呛住。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凤笙听见尉迟琰在她耳边说："撑住...朕带你去看真正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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