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金铁交鸣之声。凤笙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困在个黄金鸟笼里，西肢被银链锁住。笼外是西域风格的穹顶，壁画上绘着凤凰涅槃的故事，只是那凤凰的眼睛...竟是用人血点成的！
"王妹醒了？"
可汗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摘下玄铁面具，露出与尉迟琰三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右颊布满蛇鳞状的疤痕。更诡异的是，他腕间的蛇形刺青此刻竟泛着淡淡红光。
"这不是刺青。"可汗抚摸着发光的蛇纹，"是血咒。"他突然解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个与凤笙肩头一模一样的凤凰胎记，"你我本是同源。"
凤笙挣扎着后退，银链哗啦作响："我是阮明远之女..."
"阮明远？"可汗冷笑，"他不过是个替死鬼！"他拍手示意，侍从呈上个水晶匣，"看看这个。"
匣中是个婴孩的襁褓，上面绣着"阿尔罕"三个西域文字。布料虽旧，却仍能辨认出暗红的血迹——那血在烛光下泛着淡金色！
"十六年前元宵夜。"可汗的声音忽远忽近，"薛崇焕用你换走了真正的阮家女婴。"他指向凤笙腕间伤口，"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凤笙恍惚看见笼外闪过母亲的身影。那素未谋面的西域王后捧着个金碗，碗中血水映出自己现在的面容...
"王妹别怕。"可汗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入笼中金盏，"喝下它，你就能想起一切。"
血珠在金盏中凝成小蛇形状。凤笙咬紧牙关不张口，可汗却捏住她下巴强行灌入。热流滑过喉管的瞬间，她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
——漫天孔明灯下，薛崇焕从妇人怀中抢走女婴...
——父亲阮明远跪在雨夜，接过啼哭的西域婴孩...
——母亲将金针刺入她肩头，血珠凝成凤凰形状...
"啊！"凤笙头痛欲裂，腕间银链被挣得铮铮作响。
可汗满意地看着她："现在信了？"
"不..."凤笙嘶声道，"陛下...尉迟琰..."
"他？"可汗突然狂笑，"你以为他真是尉迟氏血脉？"铁钳般的手掐住凤笙下巴，"看看这个！"
侍从抬来面铜镜。镜中可汗撕开胸前皮甲，露出心口凤凰胎记。更惊人的是，当他将血抹在镜面上时，镜中竟浮现出尉迟琰的身影——年轻的帝王正在密室中撕下人皮面具，底下露出的面容与可汗有七分相似！
"我们三个..."可汗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本是同根生。"
凤笙如坠冰窟。所以尉迟琰也是...
"报——"侍卫慌张闯入，"大周皇帝亲率铁骑到城外了！"
可汗霍然起身："来得正好！"他最后看了眼凤笙，"王妹好好想想，是要做西域尊贵的可敦，还是继续当大周皇帝的...药引子？"
金笼被黑绸罩住的瞬间，凤笙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轻叹："凰儿，记住你的血可以..."
声音戛然而止。凤笙再次陷入黑暗，这次却做了个漫长的梦。梦中母亲牵着个穿杏红衫子的小女孩，那孩子回头冲她笑——竟是幼时的自己！而更奇怪的是，母亲腕间也戴着苏尚宫的翡翠镯子...
"砰！"
巨响惊醒了她。黑绸被利箭射落，刺目的阳光中，凤笙看见尉迟琰立在笼外，天子剑上金血滴落，在地上蚀出龙形纹路。
"陛下..."
尉迟琰劈开金笼，却在触及银链时被弹开——链上刻满古怪咒文，竟能抗拒他的血！
"没用的。"可汗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这是用昆仑寒铁打造的锁链，唯有至亲心血可解。"他站在城楼上，身后是被铁链捆着的尉迟玥，"陛下若要救人，不如用靖王来换？"
尉迟琰冷笑："朕两个都要。"
"贪心。"可汗突然挥刀刺入尉迟玥心口，"那就看看，陛下更在乎哪个？"
鲜血喷涌而出。尉迟玥却笑了："皇兄...不必管我..."他突然抓住可汗持刀的手，"取我的血...救凤笙！"
可汗暴怒抽刀，尉迟玥却趁机将血甩向城下！血珠如雨点洒在银链上，咒文竟开始消融。凤笙震惊地看到，尉迟玥撕裂的衣襟下，心口处赫然是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凤凰胎记！
"你..."
"我是药人之后。"尉迟玥惨笑，"也是...你的兄长。"
可汗闻言狂怒，挥刀再刺。这次刀刃穿透尉迟玥胸膛，带出股淡金色血泉。血水溅在可汗脸上，竟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啊！"可汗捂脸惨叫，"你的血..."
尉迟玥趁机挣脱，从城楼一跃而下。尉迟琰飞身接住他，兄弟俩落地瞬间，尉迟玥将染血的手按在凤笙腕间："记住...你的血可以..."
银链应声而断。凤笙刚获自由，就见尉迟玥心口的血洞不断涌出金血。她本能地割腕将血滴入他伤口，两股金血交融的刹那，空中突然响起清越的凤鸣！
"凤凰涅槃..."尉迟琰喃喃道，"原来如此..."
可汗在城头怒吼："拦住他们！"
箭雨倾盆而下。尉迟琰一手抱着垂死的尉迟玥，一手护着凤笙后退。突然一支毒箭射中凤笙肩头，她踉跄倒地时，看见尉迟琰腕间的蛇纹竟也开始发光！
"陛下...你的刺青..."
尉迟琰低头，只见蛇纹红光大盛。更诡异的是，城楼上的可汗腕间蛇纹也在呼应般闪烁。两人隔着箭雨对视，同时露出震惊神色。
"原来是你..."可汗突然大笑，"我早该想到..."
尉迟琰不再恋战，抱起凤笙疾退。回到军营时，尉迟玥己气若游丝。军医摇头叹息："除非换心..."
"用我的。"凤笙挣扎着爬起，"我的血能..."
"不。"尉迟琰按住她，"他的劫数...朕来担。"
夜深人静时，凤笙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在御帐中。尉迟琰坐在灯下，手中把玩着从她肩头取出的毒箭。见她醒了，皇帝突然问："可汗给你看了什么？"
凤笙犹豫片刻，还是说了镜中景象。尉迟琰听完竟笑了："朕就知道。"他撕下腕间假皮，露出底下真正的皮肤——那里干干净净，什么刺青都没有！
"那镜中被施了幻术。"尉迟琰轻抚她发丝，"不过..."他欲言又止，"尉迟玥确实是你兄长。"
"那陛下..."
"朕是尉迟琰。"皇帝眼神复杂，"也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张院判慌张闯入："陛下！老臣在薛家密室发现了这个！"
老太医呈上卷泛黄的图谱，展开是幅骇人的"血婴养符"邪术详解。凤笙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发冷——图上婴孩的姿势，与薛贵妃产下的怪胎一模一样！
"落款..."张院判颤抖着指向角落，"是苏尚宫年轻时的笔迹！"
凤笙如遭雷击。苏尚宫怎会...
"三十年前，苏静徽是薛崇焕的未婚妻。"尉迟琰冷声道，"后被先帝强纳入宫。"他指向图谱某处，"看这里。"
凤笙细看，发现图谱边缘有行小字："药人血脉最宜养符，尤以凤凰胎记为佳。"所以薛家处心积虑，就是要用她的血...
"报！"传令兵慌张闯入，"西域大军开始攻城了！"
尉迟琰豁然起身："备马！"他最后看了眼凤笙，"你留在这里，等朕..."
"不！"凤笙拽住他衣袖，"我跟陛下同去。"她摸向肩头胎记，"或许...我的血能破局。"
尉迟琰凝视她片刻，突然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好。"
城楼上，可汗的玄铁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当他看见凤笙与尉迟琰并肩而立时，突然狂笑："王妹终于想通了？"
"我不是你的王妹。"凤笙高声道，"我是阮凤笙！"
可汗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掀开身旁某个蒙着黑布的笼子："那这个人，你也不认了？"
笼中是个白发妇人，虽然憔悴不堪，但凤笙一眼认出——是母亲！或者说，是西域王后！
"母...亲？"
妇人抬头，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光彩："凰儿..."她颤抖着伸出手，"你的胎记..."
可汗突然掐住妇人脖颈："王妹若不肯归顺，本王只好..."
"住手！"尉迟琰弯弓搭箭，"放了她！"
"陛下何必着急？"可汗冷笑，"不如先看看这个。"他撕开妇人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三十年来，本王就是用她的血...培养药人。"
凤笙浑身发抖。所以她的特殊血脉...
"现在。"可汗将刀架在妇人颈间，"王妹是要母亲，还是要..."
话音未落，妇人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箭喷在可汗脸上！血滴触及铁面具的瞬间，竟燃起幽蓝火焰！
"啊！"可汗惨叫甩开妇人，"贱人！"
妇人跌落城头。凤笙尖叫着冲上前，却被尉迟琰死死抱住。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是尉迟玥！他不知何时苏醒，飞身接住下坠的妇人！
"凰儿..."妇人被救到安全处，气若游丝地唤道，"你的血...可以..."
一支冷箭突然穿透她心口！凤笙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咽气，最后吐出的半句话是："...逆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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