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凤笙就咬碎了藏在牙缝里的龟息丹。药丸外层的蜜蜡破裂，苦涩瞬间席卷舌根。她数着更漏，在窗外传来第五声鹧鸪叫时，猛地掐住自己脖颈。
"救...命..."
嘶哑的气音惊动了守夜的宫女。凤笙故意打翻茶盏，看着瓷片在地毯上溅出深色水痕——那里面掺了苏尚宫留下的药汁，遇空气会变成血一般的颜色。
"阮尚药吐血了！"
尖叫声划破夜空。凤笙在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中，将最后一丝清明集中在左手指尖——那里藏着尉迟琰给她的蜡丸。当薛贵妃的护甲掐入她手腕时，她恰到好处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死了？"薛贵妃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张院判！"
凤笙感觉自己被抬上春凳。有人翻开她眼皮，冰凉的银针扎进穴位——是张院判！她全力控制着眼球不动，连睫毛都不颤一下。当针尖移向颈侧动脉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拦住太医。
"朕看看。"
尉迟琰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笼罩下来。凤笙感到有拇指重重按在她喉间，力道大得几乎要掐碎她的软骨。这是在提醒她保持龟息状态！
"脉息全无。"皇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备棺。"
凤笙被装入楠木棺材时，袖中的金钥匙不慎滑落。她听见"叮"的一声轻响，却无法动弹。首到棺盖即将合拢的刹那，有冰凉的手指突然探入她衣襟，塞入个圆滚滚的物件——是解毒丹！
"砰！"
棺盖重重合上。凤笙在黑暗中听见三根长钉入木的闷响，接着是第西根钉被刻意砸偏的脆响。当最后第七根钉落下时，一缕月光突然从缝隙渗入——尉迟琰竟留了道通气缝！
"陛下节哀。"薛崇焕的声音隔着棺木传来，"按例宫女该抬去化人场..."
"朕准她停灵三日。"尉迟琰的脚步声停在棺首，"毕竟...救过驾。"
待众人退去，凤笙用舌尖撬开蜡丸。丹药化开的瞬间，她听见灵堂的门被轻轻合上，接着是酒液倾洒的声音。
"你知道朕第一次见你父亲..."尉迟琰的声音带着微醺，"他正在教个小姑娘认药。"
凤笙心头剧震。父亲确实常带她去药圃，但从未提过见过皇室中人！
"那年你六岁，穿着杏红衫子。"酒坛砸在棺木上，"你父亲说'小女顽劣，让大人见笑'..."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缝隙滴落，凤笙尝到咸腥——是血！尉迟琰竟割破手指，将血珠从气缝弹入，正落在她眉心朱砂痣上。更诡异的是，血珠触及皮肤的瞬间，她体内龟息丹的毒性竟开始消退！
"尉迟氏的血可解百毒。"皇帝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你若真死..."棺木突然被重重拍响，"朕便让整个薛家殉葬！"
凤笙的眼泪混着血水滑入鬓角。她摸索着翻身，突然发现棺底刻着凹凸的纹路——是字！借着月光辨认，竟是苏尚宫的字迹："尉迟昭未死，运河沉银处有..."
外面突然传来打更声。尉迟琰的脚步声匆匆远去前，凤笙听见他最后一句："明日丑时，有人来取你。"
......
凤笙在棺中不知时辰，凤笙入九重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凤笙入九重最新章节随便看！首到解毒丹完全起效。她试着活动手脚，突然摸到棺盖内侧挂着个锦囊。拆开后竟是半块兵符和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画着口井的剖面图——正是冷宫那口废井！图上标注的暗道出口，竟在御书房龙案下方。
"咚、咚。"
棺木突然被敲响两下。凤笙屏息凝神，听见老太监沙哑的声音："姑娘，老奴送往生灯来了。"
七根长钉被依次撬开的吱呀声令人牙酸。当棺盖掀开一条缝时，凤笙看见独臂老太监那张烧伤的脸。他递来个包袱："换上，跟老奴走。"
包袱里是套太监服饰。凤笙刚系好衣带，老太监突然按住她肩膀："姑娘眉心血印未消，需遮一遮。"他用香灰抹过她额头，"这是尉迟氏认亲的标记。"
"公公知道尉迟昭..."凤笙试探道。
"噤声！"老太监猛地推开窗，"有人来了！"
月光下，薛崇焕带着铁甲卫将灵堂团团围住。凤笙被老太监推进密道前，最后瞥见供桌上自己的灵牌——"阮氏清凰之位"，竟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刻！
密道阴冷潮湿，老太监的灯笼照出墙上的抓痕。有些痕迹里还嵌着断裂的指甲，看得凤笙毛骨悚然。
"十七年前，八位大人从这里被拖出去。"老太监突然停下，"姑娘可知为何独留尉迟大人活口？"
凤笙摇头，喉咙还在灼痛。
"因为..."老太监的灯笼突然照向转角，"他怀里抱着先帝唯一的骨血！"
拐角处赫然是间石室，墙上挂着幅画像。画中青年与尉迟琰有七分相似，却更显文弱。画像下方的供桌上，摆着块残缺的玉佩——与凤笙那枚"悬壶济世"佩竟是阴阳扣的设计！
"这是..."
"尉迟昭大人。"老太监突然跪下，"姑娘的父亲，正是为他顶了通敌的罪名！"
凤笙踉跄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石壁。父亲临终那句"阮家是冤枉的"，竟藏着这样的惊天秘密！她颤抖着取出怀中血书，就着灯光细看——那被血迹模糊的后半句赫然是："...运河沉银处有龙纹匣，内藏先帝传位诏！"
远处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轰响。老太监猛地吹灭灯笼："薛家的人发现密道了！"
黑暗中，凤笙被推入一条狭窄岔路。她摸着墙狂奔，却在拐角撞上个坚硬的身躯——玄色龙纹常服，腰间挂着那枚完整的铜符！
"陛..."
尉迟琰一把捂住她的嘴。他指尖还带着血腥气，在凤笙掌心快速写道："薛崇焕己知你假死，安乐堂有具焦尸替你。"
远处火把的光越来越近。尉迟琰突然将凤笙按在墙上，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温热的吐息喷在她耳畔："叫。"
凤笙愣怔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她掐着嗓子发出暧昧的呻吟，同时感到皇帝的手探入她衣襟——取走了那半块兵符！
"委屈姑娘扮作朕的随侍太监。"尉迟琰在她耳边低语，顺手将个冰凉物件塞进她袖中，"子时去御马监，有人送你出宫。"
火把的光掠过转角时，凤笙看清了袖中之物——是枚刻着"昭"字的玉印！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尉迟琰转身迎向追兵的瞬间，她分明看见他后颈有一小块皮肤皱起，像是...人皮面具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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