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司衙门后院，一间宽敞的值房被临时征用为林枫的“审计办公室”。 账册堆积如山，几乎淹没了桌案。林枫挽起袖子，泡上一壶浓茶，开始了与数字的鏖战。 钱友德果然“效率”极高，半天时间就将林枫要求的账册“整理”好送了过来。但送来的账册，年份混乱，条目模糊，甚至有些册子明显有被水浸、虫蛀后仓促修补的痕迹。 【呵，想用这种手段拖延时间、增加难度？太小儿科了！】林枫心中冷笑。 他也不催促，就按部就班地，从最基础的入库登记开始核对。算盘声噼啪作响，笔尖在纸上沙沙记录。 他采用的方法很笨，但很有效：横向比对与纵向追踪。 横向，即核对同一年份，不同粮仓之间、以及粮仓与户部存档、地方赋税记录之间的数据是否吻合。 纵向，即追踪同一批粮食，从征收、运输、入库、存储到调拨、出仓的整个流程，查看损耗是否合理，手续是否完备。 这种方法工作量巨大，但一旦发现问题，就是铁证！ 钱友德等人起初还时常来“关心”一下，见林枫真的埋首账海，一副不查出问题不罢休的架势，脸色越来越难看，来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几天下来，林枫果然发现了不少“小问题”：诸如“雀鼠耗”比例严重超标、陈粮与新粮混淆记录、运输损耗理由牵强等等。这些虽然常见，但集中起来，数额也不小。 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对方抛出来转移视线的。 他不动声色，将这些小问题逐一记录在案，继续深挖。 这天，在核对一批从闽北山区调运至福州港的粮食时，林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矛盾点。 账目显示，这批粮食在途中因“山洪冲毁道路”，损耗了三成。然而，同期的州府邸报和驿站记录却显示，那条道路当月并无大型山洪报告，甚至还有商队顺利通行的记录！ 【终于露出尾巴了！】林枫精神大振！ 他立刻以此为突破口，顺藤摸瓜。 他发现，类似这种“理由牵强的高损耗”运输记录，在过去几年中竟有数十次之多！而且大多发生在粮食需要从内陆运往沿海港口的环节。 损耗的粮食去了哪里？ 他调来相关的银钱账册，追踪这批“损耗粮”的核销款项。 流程上看，核销手续“完备”，有地方官府的证明，有押运官员的画押，布政使司也核准了损耗，并拨付了款项“弥补亏空”。 但林枫注意到，大明：心声被老朱偷听，我人麻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明：心声被老朱偷听，我人麻了最新章节随便看！接收这笔“弥补款”的，往往不是一个固定的官方账户，而是几个不同的、看似毫不相关的民间商号。 他立刻让陪同的小吏（布政使司派来的，名义上协助，实则监视）去查这几个商号的背景。 小吏回报：这些商号都是注册不久的小商行，经营状况不明，有的甚至己经注销。 林枫心中冷笑：【套取国库资金的老把戏！用虚假损耗，将粮食暗中吞掉，再通过白手套商号，将弥补款洗出去！】 他没有声张，继续追踪这些“洗出去”的款项流向。 他发现，这些款项在经过几次复杂的流转后，最终大部分都流向了同一个地方——福州城内最大的钱庄“汇通宝号”！ 而“汇通宝号”的大股东之一，赫然正是市舶司提举太监王振的一个远房亲戚！ 线索开始清晰了！ 这是一条由地方官府、运输环节、乃至布政使司内部人员勾结，通过虚报损耗，侵吞国库粮饷，并通过钱庄洗白的硕鼠链条！ 王振甚至可能也牵扯其中！ 林枫强压激动，将所有这些发现加密记录在一本单独的册子里。 他知道，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这些被侵吞的粮食，最终流向何处？是单纯的中饱私囊，还是…与海上走私有关？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尤其是“汇通宝号”的账目！ 但这超出了他的权限，钱庄账目可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如何入手时，值房外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钱友德带着几个官员，脸色铁青地闯了进来！ “林郎中！”钱友德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擅自调查与粮储无关的钱庄账目？！” 林枫心中一惊，随即明白——对方一首在监视他，他调查汇通宝号的事情暴露了！ 但他面上却故作惊讶：“钱参议何出此言？下官只是循例追查粮款流向，何时调查钱庄账目了？莫非…这粮款流向，与钱庄有什么不能见光的关系不成？” 钱友德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林郎中休要胡言！粮款自然按流程划拨！只是钱庄账目涉及商户隐私，岂能随意调查？您此举己引起商界恐慌，若影响福州商业，这责任谁担？！” 扣大帽子？林枫心中冷笑。 他正要反驳，一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林郎中，查案也要讲究规矩。越权行事，恐非为臣之道啊。” 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市舶司太监王振。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枫，眼神冰冷。 压力瞬间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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