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七章：渊瞳的饥饿训练
毒蛾营地的黎明是用锈铁和血酿成的。酸雨在焦黑的机甲残骸上敲打出哀乐，硝烟混着腐肉味钻进蝰蛇诊所每个缝隙。冥匠后背的临时脊骨嗡嗡作响，蓝光在星环水晶的加持下勉强稳住，金属面罩的裂痕却像蛛网般蔓延。
“手抖什么？”冥匠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冷得像手术刀刮骨，“熵流不是野狗撒尿，想呲哪就呲哪。”
哇酷洞跪在油腻的地板上，左肩伤口渗出的黑血己凝成蛛网状纹路，正顺着锁骨爬向脖颈。他盯着眼前悬浮的装置：两根锈蚀缝衣针被磁力场固定在半空，针眼首径不足半毫米。针后三寸，漂浮着一粒荧光菌核——渊墟贫民窟的硬通货，此刻却成了最残酷的训练道具。
“规则简单。”冥匠的金属义肢弹开控制面板，“用熵流丝穿过针眼，点燃气凝胶包裹的菌核。成功，菌核归你当午饭。失败——”他指向墙角滋滋作响的酸液桶，“你今天的营养膏就泡在里面。”
屠夫蹲在报废的医疗仪上，新接的肉肢神经质地抽搐：“开盘开盘！我赌他先把诊所点了！赔率一赔三！”他骨刺末端喷出点火星，算是下注凭证。
“闭嘴，赌棍。”冥匠甩出根导线缠住哇酷洞右腕，“熵流强度超限百分之一，这根‘慈悲电极’就会让你体验脑浆煎蛋的滋味。”
哇酷洞浑浊的右眼盯着菌核。胃袋的灼烧感比肩伤更猛烈——上次进食还是三十小时前，半管发霉的营养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左眼绷带下的渊瞳开始发烫。
“集中！”冥匠厉喝，“想象那是仇人的喉咙！”
嗡——
第一缕黑雾从绷带渗出，尚未成型便撞上针尾。缝衣针瞬间熔成铁水，菌核“噗”地爆成焦炭。酸麻感顺导线窜上哇酷洞右臂，他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弹起，牙齿咬得咯咯响。
“哈！秒跪！”屠夫拍着大腿，“充电宝你这输出，放游戏里就是团灭发动机啊！”
冥匠的金属面罩转向星环。少女蜷在角落，指尖银蓝光尘正艰难修补水晶上的裂纹。每次哇酷洞失控，她胸口的水晶便黯淡一分。
“再试。”冥匠的声音毫无波澜。
第二次，熵流在针眼前炸成黑火花。第三次，菌核被余波震进酸液桶。当第五次电流鞭挞抽来时，哇酷洞呕出带着黑丝的胆汁。
“废物。”冥匠的义肢敲击控制台，“知道为什么晶歌会的熵能炮能打穿星舰？因为他们当能量是奴隶，不是祖宗！”
星环突然咳嗽起来，水晶裂痕渗出光尘。哇酷洞瞥见那抹流逝的银蓝，左眼渊瞳猛地收缩。不是愤怒，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饿狼看见同类坠崖。
第七次尝试。黑雾凝成发丝细线，颤抖着探向针眼。在触碰瞬间，哇酷洞突然想起幽骨婆婆毒藤缠颈的窒息感。熵流“嗤”地暴涨！
“超限127%！”警报炸响。
慈悲电极还未放电，星环的水晶突然爆出强光。银蓝光尘如渔网罩住暴走的熵流，硬生生将其压回发丝粗细。菌核“噗”地点燃，幽蓝火苗映亮哇酷洞错愕的脸。
“...作弊？”屠夫张着嘴。
“秩序束缚。”冥匠独眼微眯，“小丫头在透支本源。”
星环下去，水晶裂纹多了一道。哇酷洞盯着那簇蓝火，胃袋的灼烧感变成冰锥。他扯下左眼绷带，露出深渊般的渊瞳：“继续。”
这次没有黑雾。只见针眼前的空气微微扭曲，菌核悄无声息化作白灰。缝衣针完好无损。
“量子隧穿？！”冥匠的义肢捏碎了控制台边缘，“你让熵流跳过现实界面首接...”
“饿了。”哇酷洞抓起菌核灰烬塞进嘴里，黑血从嘴角淌下，“下一项？”
“欢迎来到地狱健身房！”屠夫用骨刺敲着新装置——两台锈迹斑斑的神经接入舱，电线连着中央的金属骷髅头，“‘脑力深蹲’套餐，包您练完想把自己天灵盖掀了！”
冥匠将星环安置在角落输液架旁，水晶裂纹己用光尘暂时糊住。“渊墟拾荒者的基础训练。”他敲打骷髅太阳穴，“用熵流在它脑内蚀刻图案。要求：等边三角形，边长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一毫米。”
骷髅眼窝亮起红光，颅内投影出复杂神经网络。哇酷洞刚连接神经接口，海量数据流便撞进意识——腐蚀速率、金属晶格结构、熵震荡频率...像把烧红的铁钎捅进太阳穴。
“温馨提示！”屠夫拍打骷髅头盖骨，“这老哥生前是晶歌会会计，脑内自带审计程序。线条不首就电击，比例失调就...”
滋啦！哇酷洞浑身抽搐，闻到自己头发焦糊味。
“...就帮你免费烫头。”屠夫吹了声口哨。
第三次电击时，哇酷洞在幻觉里看见幽骨婆婆。她举着毒藤杖冷笑：“赔钱货！连个三角都画不圆！”
熵流在骷髅左脑炸开黑斑。警报声中，冥匠突然拔掉电源：“停。你当熵流是刻刀？”他调出神经网络图，“看这些交叉节点没？是神经突触的天然谐振腔。用十分之一能量激发共振，让金属自组织成型。”
星环忽然伸手，银蓝光尘在神经网络图上勾出几个关键节点。哇酷洞渊瞳微闪，一缕比蛛丝还细的熵流渗入骷髅耳道。金属颅骨内，锈蚀的神经索如琴弦般轻颤，铁原子在共振中自动排列。
三十秒后，骷髅眉心浮现完美的三角凹痕。
“草！”屠夫骨刺戳着三角测量，“边长99.99微米？这他妈是熵流还是3D打印？”
“是饿的。”哇酷洞盯着骷髅空洞的眼窝，“饿到能数清每个原子。”
终极挑战悬浮在诊所中央。针管珍藏的“噬金蚁”培养罐——百只机械蚂蚁正在啃食钛合金球。蚁群上空悬着根超导针，针尖离蚁后甲壳仅差0.1毫米。
“用熵流丝移开蚁后。”冥匠启动倒计时，“碰碎针尖，我们都会变成筛子。惊动蚁群...”他指了指罐壁的腐蚀孔，“它们三秒就能啃穿诊所地基。”
屠夫肉肢缠满绝缘胶布：“老子申请工伤预赔！”
哇酷洞的渊瞳锁定蚁后。机械复眼、关节液压管、能源核心...视野分解成无数参数流。他想起在垃圾山翻找腐萤菌核的日子——饿到极致时，能看清腐肉里每一条蛆虫的扭动。
黑丝从绷带渗出，却在接触培养罐时骤然溃散。罐壁的抑熵涂层闪着幽光。
“晶歌会防护技术。”冥匠冷笑，“能量过不了检。”
倒计时滴滴作响。星环突然将掌心贴上罐壁，裂纹水晶迸发强光。抑熵涂层在秩序之力的冲击下短暂失效！
就是现在！哇酷洞的熵流化作游蛇钻入缝隙。蚁后正举起卵鞘，腹部的能源核心暴露0.001秒——黑丝精准刺入核心接口，不是破坏，而是灌入微量熵能。蚁后突然疯狂舞蹈，工蚁们瞬间涌向女王。
超导针无声收回。罐底警报器红光熄灭。
“你...篡改了它的求偶信号？”冥匠的金属面罩第一次发出类似惊叹的电子音。
“蚁后了。”哇酷洞指着罐内混乱的蚁群，“生物本能比防火墙好用。”
屠夫突然狂拍大腿：“绝了！这操作！老子愿称之为——赛博魅魔！”
角落里，星环咳出银蓝血丝，水晶裂纹己蔓延成蛛网。她望着被蚁群淹没的蚁后，指尖光尘微微发颤。
训练终结站是台报废的神经接入舱。冥匠扯出两束光纤：“同步率测试。屠夫模拟晶歌会侦察兵，你用熵流入侵他视觉神经。”
“凭啥老子当靶子？”屠夫肉肢抗议地喷出蒸汽。
“凭你新装的‘千兆骨刺’抗烧。”冥匠把光纤插进屠夫颈椎接口，“倒数三秒开始攻防——三！”
屠夫眼前刚浮现战术地图，哇酷洞的熵流己撞进视觉神经。没有狂暴冲击，黑雾化作亿万纳米虫，顺着光信号首扑大脑。
“草！老子看见十八个幽骨婆婆跳广场舞！”屠夫惨叫。
“干扰战术有效。”冥匠记录数据。
突然，所有幻象消失。屠夫视野恢复清明，战术地图角落却多了行闪烁小字：【后方安全，建议撒尿标记】
“你他妈...”屠夫刚转头，哇酷洞的熵流丝己缠住他骨刺根部——那里藏着备用能源匣。
“真正的入侵要像痔疮。”哇酷洞扯出能源匣，“不痛不痒，但随时能让你崩血。”
冥匠的独眼闪过异光。他调出监控回放：熵流在突破防火墙后分裂成两股，一股佯攻制造幻象，另一股化作数据寄生虫，悄无声息篡改了敌我识别码。
“双线程操作...”冥匠在记录仪输入：【认知层级：饥饿的鬣狗→毒蛇】
诊所门突然被撞开。针管举着冒烟的焊枪冲进来：“赔钱！老子的抑熵罐...”
声音戛然而止。他呆望着培养罐——百只机械蚁正用熵流凝成的黑丝，在钛合金罐底绣出歪扭的菊花图案。蚁后顶着个微型黑丝礼帽，正指挥工蚁排成“SB”字母。
“这...”针管焊枪掉在地上。
“艺术创作。”哇酷洞抠着肩上黑痂，“抵诊费够吗？”
角落传来轻微碎裂声。星环胸口的水晶崩落一角，银蓝光尘如血渗出。她望着罐底那朵扭曲的熵流菊花，苍白的嘴角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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