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一章：维修费的代价
撕裂肉壁的硝烟尚未散尽，链锯剑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崩塌的腔室里震荡。冥匠撑起的蓝色护盾在链锯剑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屠夫抱着星环蜷缩在护盾边缘，骨刺手臂上的粘液被高温蒸腾，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抬头看向那个撞破地狱之门的身影，喉咙里挤出半句：“卧槽…真来收账的？”
新来者——或者说，是冥匠的某种“终极形态”——覆盖着厚重、布满划痕的暗色金属装甲，装甲缝隙间流淌着过载的蓝白色电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引擎低沉的咆哮。他覆盖着装甲的头颅微微转动，冰冷的视线扫过濒临崩溃的腑脑聚合体、还在与报价单光影进行数据对冲的哇酷洞，最后定格在护盾中心、脊骨蓝光几乎熄灭的冥匠身上。
“编号：MJ-07。”他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毫无波澜，却比腑脑的尖啸更令人心悸，“检测到核心组件（机械脊骨）严重过载，能量回路熔断率87%。根据《自主维修协议》第3.1.5条，强制启动‘终末维护程序’。”
他抬起覆盖着装甲的手臂，那柄嗡嗡作响、锯齿上跳跃着致命电弧的链锯剑并未指向混乱的腑脑，而是指向了冥匠！
“维护…内容…”冥匠面罩下的电子眼艰难地闪烁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火花迸溅的杂音，“…清除…冗余情感模块…格式化…记忆缓存…接入…深渊…能源网络…”他似乎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程序，而非自己的命运。
“维护目标：最大化输出功率，执行‘清账’指令。”装甲冥匠的声音冰冷如铁，“维护代价：核心组件（MJ-07）永久性损毁。”
“不——！”哇酷洞嘶吼出声，左眼的剧痛被一股更深的恐惧淹没。他强行中断了与报价单的数据对冲，黑雾漩涡瞬间溃散，报价单光影扭曲着消失。他踉跄着想要扑过去，但身体却因过度透支而僵硬。
屠夫也瞪大了眼睛，骨刺手臂下意识地护紧了怀里的星环：“喂！铁疙瘩！你他妈疯了？！那是你自己！”
“逻辑判定：当前个体（MJ-07）存在情感冗余，影响任务执行效率。”装甲冥匠的链锯剑稳稳指向冥匠的心脏位置——那里正是机械脊骨的核心能源接口，“清除冗余，接入深渊网络，获取临时能源增幅，是完成‘清账’指令的最优解。效率提升预估：300%。”
“最优解你大爷！”屠夫破口大骂，“老子还最优解是躺平收租呢！你问过房东…不是，问过他自己吗？！”
冥匠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覆盖着金属面罩的脸转向哇酷洞的方向，电子眼的光芒微弱地闪烁，像是在传递什么。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猛地抬起还能动弹的左手，不是格挡，也不是攻击，而是狠狠插向自己的、冒着青烟的机械脊骨核心接口！
“滋啦——！！！”
刺眼的蓝白色电弧如同狂舞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臂！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金属面罩下爆发出非人的、混合着电流声的惨叫！但他插进接口的手指，却在疯狂地搅动着什么！
“检测到…非法…自我…格式化…”装甲冥匠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和惊愕，“指令…冲突…核心协议…被…覆盖…”
冥匠的身体在电弧的灼烧下冒出滚滚黑烟，但他搅动接口的手指却更加用力。他猛地抬起头，面罩的视窗因高温而融化，露出下面半张焦黑、半张金属的脸，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近乎疯狂的笑容，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一丝荒诞的得意：
“…冗余…情感模块…加密…锁定…格式化…密码…是…老子…的…加班费…还没…结清…呢…傻逼…”
“嗡——！”
装甲冥匠的动作瞬间僵住！链锯剑的嗡鸣声戛然而止！覆盖全身的装甲缝隙间，原本稳定流淌的蓝白色电弧瞬间变得狂暴、紊乱，如同失控的电网！他覆盖着装甲的头颅猛地抬起，似乎在“看”向某个虚无的方向，发出无声的、数据流阻塞般的“滋滋”声。
“警告！…核心逻辑…冲突！…情感模块…加密…无法…清除…深渊网络…接入…请求…被…拒绝…原因：…拖欠…维修费…未结清…”
趁此间隙！
“就是现在！”哇酷洞强忍着左眼几乎要爆开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将最后残存的精神力全部灌入渊瞳！目标不是装甲冥匠，也不是混乱的腑脑，而是冥匠那正在被电弧灼烧、濒临崩溃的机械脊骨！
他看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属和线路，而是无数流动的、代表着冥匠核心意识的数据流！那些数据流正在被狂暴的电弧撕碎、湮灭！而在数据流的深处，一个被重重加密锁链缠绕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核心模块正在剧烈闪烁——那是冥匠的“冗余情感模块”，是他作为“人”而非“工具”的最后证明！
“覆盖指令！”哇酷洞在意识中嘶吼，渊瞳的黑雾不再是吞噬，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带着银色星屑的丝线，如同最灵巧的绣娘，疯狂地缠绕上那些即将断裂的数据流，强行将它们“缝合”、“续接”！同时，更多的黑雾丝线涌向那个被加密锁链缠绕的情感核心，不是破坏，而是…加固！用熵流的混乱本质，在那些加密锁链之外，再裹上一层更坚韧、更难以破解的“混沌防火墙”！
“数据…修复…尝试…情感模块…加固…”冥匠的身体停止了抽搐，但电弧仍在灼烧，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权限…转移…哇酷洞…执行…最终…清账…”
“指令…接收…”装甲冥匠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覆盖装甲的头颅转向哇酷洞，冰冷的视线锁定了他。那狂暴紊乱的电弧似乎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瞬间从装甲缝隙间涌出，缠绕上链锯剑，将其化作一柄跳跃着毁灭性能量的雷霆之矛！
“清账…目标…变更…”装甲冥匠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但多了一丝被强行扭转的滞涩感，“债务人…深渊迷宫管理局（腑脑）…债务内容…维修费…及…利息…执行人…哇酷洞（临时权限）…”
他猛地转身，链锯剑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不再犹豫，狠狠斩向洞口深处那颗因逻辑崩溃而陷入混乱、正疯狂抽搐的黑暗心脏——腑脑的核心！
“不——！！！”腑脑亿万意识碎片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尖啸！无数粗壮的神经索如同垂死的巨蟒般疯狂抽打、缠绕向链锯剑，试图阻挡这致命一击！
但链锯剑上缠绕的，是装甲冥匠强行接入深渊网络却因“欠费”而失控狂暴的、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更是融合了冥匠最后意志的、不顾一切的“清账”执念！
“滋啦——轰！！！”
链锯剑毫无阻碍地切入了那颗搏动的黑暗心脏！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宇宙薄膜被撕开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尖啸！黑暗心脏瞬间被狂暴的蓝白电光吞没、撕裂、湮灭！连接它的亿万神经索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化为灰烬！那些漂浮的“意识泡”无声无息地破碎、消散…
整个腔室，不，是整个血肉迷宫的核心区域，开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黄油般，剧烈地融化、崩塌！肉壁不再是痉挛，而是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向下流淌！粗大的血管管道纷纷爆裂，喷溅出的不再是粘液，而是滚烫的、散发着焦糊味的组织液！
“维修费…结清…”装甲冥匠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覆盖全身的装甲缝隙间，狂暴的电弧如同回光返照般最后一次猛烈爆发，随即迅速黯淡、熄灭。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的雕像，轰然向前倾倒，重重砸在融化崩塌的肉质地面上，装甲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链锯剑脱手飞出，插在一边，剑身上的电弧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光泽。
“走！”哇酷洞嘶哑地吼道，强撑着透支的身体，踉跄着冲向倒地的冥匠。屠夫也反应过来，抱着星环，用骨刺手臂开路，踢开挡路的融化肉块。
“出口…在…那边…”冥匠的声音微弱地从面罩下传来，他抬起焦黑的手指，指向一处正在急速收缩的、相对“坚固”的肉壁裂缝，裂缝外隐约能看到类似金属管道的景象。
三人连滚带爬地冲向裂缝。屠夫率先钻了出去，哇酷洞拖着冥匠沉重的身体紧随其后。就在冥匠的身体被拖出一半时，他猛地抓住哇酷洞的手臂！
“哇酷洞…”他的电子眼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的…脊骨…核心…数据…备份…在…星环…水晶…里…加密分区…密码…是…‘下次…一定…结清…’…”
他抓着哇酷洞手臂的手指猛地用力，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彻底松开，垂落下去。电子眼的光芒彻底熄灭。
哇酷洞咬着牙，将冥匠沉重的身体完全拖出裂缝。身后，那巨大的腔室彻底崩塌、融化，变成一个翻腾着恶臭泡沫和焦糊组织的巨大肉坑，将腑脑的残骸、装甲冥匠的残躯、以及那柄冰冷的链锯剑，一同吞噬、埋葬。
他们所在的，是一条冰冷的、布满锈迹的巨大金属管道，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暂时安全。
屠夫靠着冰冷的管壁坐下，大口喘着粗气，检查着怀里星环的状况。她胸口的水晶依旧布满裂纹，光芒微弱，但似乎稳定了一些。
哇酷洞跪在冥匠身边，看着他焦黑破损的装甲，的、冒着青烟的机械脊椎接口，以及那彻底熄灭的电子眼。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冥匠面罩上的污迹。
下次一定结清…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冰凉一片。他抬手抹去，指尖是混合着黑血、银屑和某种透明液体的湿痕。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嘶哑，“这维修费…真他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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