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秋千
第四十九章 秋千
顾寒声倒也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在观察了民宿这段时间以来，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南河民宿有想过和旅行机构，或者和度假村合作吗？”
他说，“没考虑过的话，现在可以开始考虑看看，我们项目至少可以保证给你带来稳定的客流。”
李善仪问：“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南河民宿很符合我们度假村的理念。”
什么理念？
他看她有了兴趣，说回头把项目书发给你。
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反而显得扭捏，李善仪应了声好，越过他往屋里走。
她照例进去看了一圈，二楼已经完工，加固了楼梯，老化的地板砖重新铺好了，看起来已经和之前的老房子天差地别，进度还是比想象的拖慢了一点，因为雨的关系，但也很快就要好了，几乎只剩下楼下外墙和门面的装潢。李善仪检查每一处，因为看得太认真的缘故，没注意到顾寒声也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露台。
露台做了木围栏和拉丝花池，预先安装的露营风桌椅在靠左的位置，右边一角安装了秋千，很简单的款式，支架带顶棚，李善仪拿湿纸巾擦过了，坐上边看着天空发呆。
顾寒声站在门边，天色已经暗了，抬眼看见的只剩下灰蓝的天幕。
她在郑家有过一个很漂亮的秋千，是郑家祖母去世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顾寒声在这时候走上前来，她微微侧过脸去，看见他来，也不算意外。
“秋千很漂亮。”
她听了便弯弯眉眼，似乎笑了。顾寒声再次很认真的说：“你眼光很好，露台上有这个秋千，增色不少。”
李善仪觉得他夸得好生硬，好没有道理。
处处要用钱，买的时候她还拉了李芳珠去讲价，李芳珠叫她别买，说这东西又贵，又要清理维护，很麻烦的。可她还是任性了一次，买下这个有些不必要的秋千。大概是因为它远看和自己以前那个也有点像，虽然再像也不是同一个，她觉得非买不可。
祖母送给她的那个当着她的面被烧掉了，现在她靠自己买了个新的，她真厉害。看着这个秋千，好像自己缺掉的一部分灵魂也补上了。
李善仪有时候靠这样的信念活下来。
好像这样，她就能够告诉自己，李善仪，你做的很好了。
你已经足够努力，不要太苛待自己。
“你把南河民宿做得很好。”
他轻轻推动了秋千，李善仪低头，似乎是觉得他这突兀的夸奖有点好笑。
“我刚开始来，觉得它很普通，很小，很破旧，但是其实是我在用傲慢的眼神看待一切，我不肯承认，不是只有靠银钱堆砌的豪华酒店是值得入住的，南河民宿经费有限，而经营的人足够用心，它住起来是舒心的，就足够好了。”
李善仪笑一笑，“那你还挺有眼光的。”
“秋千也很好，”顾寒声的声音顿了一下，他是很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褒义词，但做工粗糙，虽然不至于说丑，但美感并不能达到顾总的要求，于是他的表情也卡顿了。
“好得比较迂回，但我可以告诉你。”
顾寒声微微垂眸，温言说：“那我该听听看。”
“它很结实，很便宜，而且是我自己买的。”
李善仪说完就笑了，抓着秋千的绳，她说，“你没猜到吧，那你推我一会，让我感受一下这秋千的质量。”
他的手掌撑在椅背上，轻轻推动，秋千椅上的女人闭上眼睛。
风很轻，带着温柔的凉意，她想，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在冬天的时候，顾寒声的项目落地，他就会离开梨城的。
他没说，但她知道。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黑夜里似乎繁星点点，落在她的眼睛里，也只剩下黯淡的星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的小荷扯着嗓子喊：“人呢，开饭了！我饿死了！”
-
晚些时候他发来一些文件。
小荷盯着她看，眼睛里冒着跃跃欲试，李善仪说，那我考虑看看吧。
她很缺钱的。谢小荷知道，吴茹文的病要很多钱，请护工要钱，民宿的运转要钱。所以她那么努力，日子还是过得并不宽裕。
钱能消磨掉人的精气神，特别是当她眼睛里只有钱的时候，时光擦着肩膀跑了，她留在原地对着账本发呆。可是李善仪什么时候能赚到足够的钱？谢小荷知道现在就是很好的时机，哪怕她看着这个顾先生，他对李善仪的延伸并不算清白。
李善仪见不得她在旁边面露愁容。
“你这个小脑袋总是装着什么东西？”
“钱啊。要是有钱就好了。”谢小荷想了想，拿出手机要买彩票。
李善仪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抱着电脑上楼了。
她走快几步，仰头就看到了二楼。她往上走，踩在木地板上。走廊不大，窗户闭着，往外看，是郁郁葱葱的树，能看到半遮半掩的人工湖。
民宿地段其实算是很好，不比那些酒店在繁华的地段，而在远离市集的巷落里，所以显得幽静，又靠着小树林和人工湖，所以窗口向外看，绿意盎然的草木，明净的湖面，渐远的老式楼房，也算是些不错的窗景。她知道梨城这样的小城，来到这里的游客会更偏向安静的住宿，这也是南河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她停了一下，在窗前站着不动。
一个这样小的民宿，和背靠顾氏集团的度假村项目合作，谁不当这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可她就觉得要小心，她只要遇见一件太好的事，后面就会跟上她承受不住的陷阱和坏运气。
度假村的项目主题叫“只属于我的假期”。民宿在其中的板块，承担的作用并非主体内容，只是个小而安静的栖息地。
上面写：繁忙都市生活之中暂时逃离的游客，他们疲惫的身心应该既可以在酒店放松，也能选择在民宿休憩。我们应该给他们更多的选择。
她看到那一列，民宿和酒店的双重选项出现在套餐里，游客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方式。
逐字逐句的看完之后，李善仪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地毯上。
她给顾寒声发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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