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误入
第九十六章 误入
李善仪还是在商场化了一个妆容，跃跃欲试的美妆店主正要在她脸上大展拳脚，李善仪拦住了她，她的需求既不是更加漂亮，也不是变得更年轻。
店主听着她的需求，吃惊的表情卡顿好一会。
“你确定？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把自己化成更漂亮的人或许很难，但化成不像自己的人，却还算简单。
她顶着那张修饰过，略显得有点古怪的妆容，平常地融入那些人里，随着十几号人混进来。
竟然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能认出来身边多了个外人。
说是家宴，但顾宅的排场属实隆重了一些。
顾宅的院子大，占在僻静的城南。古色的园林古宅装潢，顾寒声已经多年不住在这里了。
前厅后院，铺设席位，拢共二十八桌。与穿行在热闹的另一边的人群不同，顾寒声坐在陈伯嫌弃的那辆“面包车”进了门。
园林为界，左侧是宴客的场所，右侧是住宅区域。
陈伯驱车到园子前，听见闭目养神的男人开口：“开进去。”
开进去？郑宝悦的眼皮惊跳了一下，她耳朵边响起顾太太的声音：“我啊，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也能修心。”
再往里面虽然也有小道，到底不是车道，恐怕要擦坏了太太心爱的园景的。
郑宝悦犹然记得顾太太在自己面前多次说到，自己多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但凡有闲暇的时间，都是精心侍弄的。
要是真开车进去，惹了顾太太生气，更恐怖的是，自己也在车上，她恐怕还要怪自己没有拦住。
她小心翼翼问：“怎么，不舒服吗，让老文他们过来接？”
实在不行，寻一辆车型小巧一点的，也就不太会破坏园景。
她看着顾寒声没有睁开眼，撑着手肘靠在窗沿，他似乎有些倦意。郑宝悦半边身子倚过来，半是关切地问：“或者我搀着你进去，很近的，这样顾阿姨也不会心疼园子。”
她不知道，以顾寒声现在和顾太太的关系，只怕他妈不觉得心疼。
他没动，也没有应声，似乎是没有听到。
郑宝悦稍稍叹息，还未进门，自己已经在母子两人之间斡旋，好不容易哄好顾太太那边，可顾寒声对她又似乎若即若离。她真要劝，还要委婉的劝。
陈伯得了他的指示，只好绕开月洞门，从另一边的小路开了进去。
“陈伯！你这是在做什么！”郑宝悦转过去，声线依然是娇柔的，然而语气却带了一丝命令，“你没听见我和顾总在说什么吗，就这么开进去，你就不怕太太生气！”
陈伯恍若未闻，也不踩刹车，车速均匀，一路上平等地把顾太太的名贵花草剐蹭一番。
顾寒声也不拦着。
郑宝悦几乎尖叫出来。
“寒声，你不能这么放纵下人！”
缓缓睁开了眼，那双漆黑的眼眸略抬起，他侧目看向郑宝悦。
“陈伯为我工作，司机是他的职业，而世界上没有一个职业叫做下人。”他拨开她伸过来的手，那双手很，她自认为吃了天大的苦，才能养出一双再也没有从前辛劳痕迹的手，就连郑太太这么挑剔，也称赞她，这才是千金小姐该有的一双手。
因而她很珍惜，小心翼翼的护理。
但顾寒声甩开了她那双娇嫩的手。
“是，是我一时情急才说得难听了些，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一个司机怎么也不能越过主人家的意愿，他是你的下人……下属没错，可是顾阿姨同样应该是他的……”她险些咬住舌头，将将把主人两个字咽回去，“总之，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园子也不算难走，就下车吧，别惹顾阿姨生气了，寒声！”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向她，忽而意味深长地笑了：“有句话你说的很对。”
“人贵在自知之明，陈伯是我的私人司机，一切工作都是出自我的需要才进行，所以我要说，他的工作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么，你的自知之明是什么呢？”
李善仪本来只是想要见到顾寒声，不惊动任何人。
但现在出了一点差错。
场合太过隆重，但人手似乎不足起来，她后知后觉发现这其中的不合理处。
如果发生在别处，还算正常，但是顾家那几个老管家都不是吃素的，几十年的资历，不至于让场合这么不受控制。
唯一的可能是今天的家宴不同寻常。
不只是宴请“顾家的人”，却用家宴的名声将人聚起来，是因为开宴的人需要这么一个场合，一个需要众人见证的正式场合。
而临时被抽调走的人手，则是来自于另一股力量的对抗。还能是谁？
李善仪在心里过了一遍，和流言纷飞的时机契合。
她贴在最边缘的位置，几乎靠着墙角，一方面是尽可能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另一方面，在角落的视野是最广的。
还未开席，零零散散聚在一起的人们各自攀谈，又都心照不宣的提起最新的趣闻。
她默不作声的听着，又是那起谣言。
散播的范围这么广，各自又都言之凿凿，有明确的指向性。
据说，流言的来处是顾氏内部。
她想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放出消息。
先不说以顾寒声的行事风格，不会任由自己手底下的人是个到处漏风的筛子，随便把自己的私隐当作八卦宣传，即便偶然有那么一个漏网之鱼，传言刚开始发布的时候，也该及时掐灭源头，杀鸡儆猴，迅速处理才对。
除非他自己就是谣言散布的那一方。
身侧有人撞了她一下。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善仪呼吸一窒，以为自己这么快被抓到了，可是她的妆容没问题啊，她摸了摸自己厚厚的粉底，大红的唇色，她把自己化得像个老了十几岁的微商成功女人，身上的衬衫西服裤更是点睛之笔。
对方拍她肩膀：“干嘛呢，你老板让你们尽快过来，你倒好，在这发什么呆，不知道现在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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