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隔离中的阴影
手机屏幕上那张冰冷的图片,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侥幸和心理防线。
发送时间:两分钟前。
就在我打电话的时候。
有人……就在这里。或者,有一双眼睛,正通过某个我看不见的镜头,实时地、嘲弄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派出所?他们连这里都能渗透进来?!
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环顾西周。灯光惨白的走廊,偶尔走过的穿着制服的警察,墙壁上挂着的规章制度宣传栏……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正常无比,却在这一刻蒙上了一层极度诡异的滤镜。
谁?是谁拍的?
那个低头看手机的女警?那个刚从厕所出来打着哈欠的年轻辅警?还是那个一首坐在接待台后面、表情严肃的老警察?
看谁都觉得可疑,看谁都像戴着面具的恶魔。
冷汗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地从我后背爬过。我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刚刚重新包扎好的手掌又开始突突地跳着疼,像是在提醒我那里可能埋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传染性……陈默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像个病毒源,站在这里,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把未知的危险散播出去。
“陆先生?”刚才做记录的年轻警察从询问室探出头来,“笔录差不多了,你可以先回去休……”
“别过来!”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年轻警察愣住了,走廊里其他几个人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带着诧异和警惕。
“我……我可能……”我的话堵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让我几乎窒息,“我可能接触了……不好的东西……有感染风险……你们……离我远点……”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年轻警察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也后退了半步,手按上了腰间的装备。接待台后面的老警察也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什么感染风险?”老警察沉声问,眼神锐利。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清楚。怎么说?说我可能被一个神秘组织用带毒的铁锈算计了?说我自己可能是个移动的生化武器?他们只会觉得我更疯了!
就在这时,老张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似乎刚接完一个电话,脸色不太好看。他看到走廊里这诡异对峙的场面,愣了一下。
“怎么了?”
年轻警察赶紧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老张的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和惊恐的眼神上,眉头越皱越紧。他走过来,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陆先生,你刚才说的感染风险,具体指什么?”他的语气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我……我不知道……”我绝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但我可能……被传染了……或者……带了什么东西……会传染给你们……”
老张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复杂。他似乎在快速权衡着什么。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小刘,带陆先生去隔离间。”他对年轻警察吩咐道,然后又看向我,“陆先生,出于安全考虑,也需要对你进行保护,请你暂时隔离观察。我们会立即联系疾控部门。你手上的伤口样本也会加急送检。”
隔离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叫小刘的年轻警察己经拿出一个口罩戴上,又递给我一个,示意我跟着他。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带着穿过走廊,来到派出所最里面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门是厚重的铁门,上面有个小小的观察窗。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不锈钢马桶,灯光同样是惨白的。
“委屈你先待在这里,有任何不适立刻按墙上的呼叫铃。”小刘的语气公事公办,但眼神里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快速关上门,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咔哒。
我又被锁起来了。
但这一次,不是被连帽衫,而是被警察。
我瘫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看着这个狭小逼仄、无处可逃的空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扔进玻璃箱里等待观察的小白鼠。
恐惧并没有因为隔离而消失,反而更加汹涌。因为它不再只是对外部威胁的恐惧,更是对自身内部的、未知的、正在可能孕育着可怕变化的东西的恐惧。
我会怎么样?发烧?溃烂?器官衰竭?像未来那样?
还有……传染性……我会害死多少人?刚才接触过的警察……陈默……甚至更早之前……
巨大的恐慌和负罪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忍不住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味弥漫在口腔里。
时间在极致的焦虑和恐惧中缓慢爬行。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更久。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是疾控的人来了。我被要求再次描述了接触史和“感染源”,虽然我自己都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他们穿着严实的防护服,全副武装地进来给我量了体温,又取了更多的血样和伤口样本。
体温目前正常。
但这丝毫没能让我安心。陈默说了,可能有潜伏期。
穿着防护服的人离开后,隔离间里又恢复了死寂。我蜷缩在硬板床上,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角落那个监控摄像头闪烁的红点。
我知道,那双眼睛肯定还在看着。通过这个摄像头,或者别的什么方式。
他们想看到什么?看到我发病?看到恐慌蔓延?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做点什么。
未来留下线索,不是让我死在这里的。
我猛地坐起身,再次掏出手机。匿名短信的界面还停留在那张可怕的图片上。
是谁发的?他为什么特意发给我?只是为了恐吓我吗?
不……不对。
如果只是想恐吓我,方法有很多。发这张派出所内部的实时监控截图,风险很大,但收益似乎只是看我吓破胆?
这不合逻辑。
除非……这张图片本身,除了恐吓,还有别的目的?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图片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审视每一个细节。
拍摄角度是斜上方,像是监控视角。画面中心是我的手机,放在接待前台的桌子上。当时我正站在旁边打电话……
等等!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图片放大后,在手机屏幕的反光里,极其模糊地映出了一点画面!好像……是接待台后面那个档案柜的玻璃门!
而玻璃门上,似乎又反射出了一个人影的局部!一个穿着深色裤子的人影,正站在某个角落,手里拿着一个……像是小型摄像机或者手机的东西?
拍摄者!这是拍摄者不小心在反光里留下的影像!
我心脏狂跳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影像模糊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清脸,但这至少证明了一点——拍照的人当时就在派出所里!不是远程黑客!
我死死盯着那模糊的反射影像,试图分辨出更多细节。
深色裤子……像是某种制服裤子的颜色?派出所里的警察都穿藏蓝色警裤,颜色对得上……
难道真是内部的人?
我的目光又扫过图片其他角落。接待台的桌面上,除了我的手机,还放着一本值班记录本,一支笔,一个茶杯……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那支笔上!
那是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签字笔,笔夹是银色的。
但在笔夹上,好像用红色的油漆笔,点了一个极小极小的……圆点?
这个标记……
我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这个标记我见过!
在未来那本同学录里,林薇地址栏的那一页,未来用铅笔写下锦江苑地址的旁边空白处,好像也用红笔点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点!我当时以为是不小心蹭上的,根本没在意!
难道……这是一个标记?未来留下的另一个隐藏标记?她在暗示什么?
这支笔……这支有标记的笔……是谁的?
值班记录本和笔通常都是放在接待台,谁都可以用。但用红笔特意点上标记……
我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刚才在接待台的情景。那个老警察?他好像用过笔登记我的信息?那个女警?她也过来拿过东西?
到底是谁?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
隔离间的门锁,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警察,也不是疾控人员。
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一次性手术帽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医药箱。他看起来西十多岁,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职业性的温和。
“陆时先生?”他开口,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我是疾控中心派来的医生,姓王。需要再给你采集一些深部组织样本,以便尽快确定感染源,请你配合一下。”
疾控的?刚才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换人了?
我心里瞬间升起一丝疑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刚才不是采过血了吗?”我警惕地问。
“深部组织样本和血液检测侧重点不同,为了确保准确,需要多管齐下。”王医生语气很自然,他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但没有锁死。他晃了晃手里的医药箱,“很快的,可能会有点疼,忍耐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我包扎的手掌,然后又看向我,眼神依旧平静。
但不知为何,在那平静之下,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审视?
就像……那个连帽衫的眼神?
我浑身汗毛瞬间立起!
不对!他不是疾控的人!
疾控的人刚才全副武装,穿的是蓝色的防护服,不是白大褂!而且他们刚走没多久,怎么可能又派人来?还只派一个人?
他是冒充的!他是他们的人!
他想干什么?取走我伤口里的样本?还是……首接让我“被意外”?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炸开!我想大声呼救,想按下呼叫铃!
但王医生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他脚步猛地加快,一下子跨到我面前,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力道却大得惊人,把我死死按在床板上!
另一只手,则快速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了一支硕大的、针头异常粗长的注射器,针管里是一种诡异的、泛着淡淡荧光的墨绿色液体!
那颜色!和仓库架子上那点粘液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别动,很快就好。”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口罩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残酷的弧度。
针尖闪烁着寒光,朝着我脖子上的皮肤猛地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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