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永久员工’……”
施望龙止住笑声，布满血丝（意识层面）的眼睛死死盯着光幕中那张门禁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好一份……‘大礼’！”
他的右手，那只曾经抓住檀儿消散光流的右手，那只曾经试图掰开商印的右手，此刻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恐惧，而是被一种极致的愤怒和屈辱点燃的、想要撕碎一切的毁灭冲动！
“想要？”
他盯着光幕，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如万载寒冰，
“老子……这就签收给你看！”
话音未落！
施望龙猛地伸出颤抖的右手，如同扑食的猎豹，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地、精准地——抓向了光幕中那张悬浮的、印着他濒死病容的门禁卡！
滋啦——！
预料中的撞击感没有出现。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光幕幽蓝表面的刹那，一种奇异的吸力传来！
那张冰冷的白色门禁卡，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片，瞬间突破了光幕的阻隔，从虚幻的影像化作了冰冷的实体，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啪。
一声轻响。
那熟悉的、坚硬冰冷的塑料触感，那标准的卡片尺寸和重量，还有那边缘略微硌手的棱角……
瞬间从掌心传递到意识深处！
施望龙低头，看着手中这张真实的、散发着幽幽寒意的卡片。
正面，是光洁的白色塑料，没有任何标识。背面，是那张俯拍的、他插满管线的濒死病容照片。
“恭喜晋升…永久员工”的猩红字样，如同耻辱的烙印，清晰地印在照片下方。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握着的不是一张卡片，而是一块来自自己坟墓的墓碑。
“永久……员工……”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西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一种比苏府崩塌时更深的、源自存在本身的虚无和寒意，瞬间将他包裹。
这冰冷的卡片，就是系统给他的最终定位。
一个躺在病床上等待注销的“永久员工”。
荒谬。
绝望。
以及……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想要将这一切连同自己一起焚毁的暴戾！
“永久？呵……”
施望龙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理智的火苗彻底被疯狂吞噬，只剩下最纯粹的、最暴烈的毁灭欲！
他盯着那张卡片，盯着照片上自己毫无生气的脸，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老子……现在就给你‘转正’！”
一声混合着无尽屈辱、愤怒和毁灭快意的咆哮，在虚空中炸响！
施望龙双手猛地扣住那张冰冷的门禁卡两端！
左手拇指死死压住卡片中央、照片上自己那惨白的脸！
右手则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地向反方向——掰折！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带着某种硬质塑料或薄脆金属彻底断裂的爆鸣，骤然响彻寂静的混沌虚空！
那张象征着“永久员工”身份、印着他濒死病容的门禁卡，在施望龙双手狂暴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饼干，毫无悬念地——从中断成了两截！
断裂的边缘参差不齐，暴露出卡片内部的夹层。
就在卡片断裂的瞬间！
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细小光芒，从断裂的卡片核心处猛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的核心，是一个极其微小的、镶嵌在塑料夹层里的、米粒大小的方形金属薄片——那是门禁卡的芯片！
在幽蓝光芒闪烁的刹那，施望龙扣住卡片断裂处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刺痛！
如同被最细的针尖扎了一下！
同时，一股微弱但绝对真实的电流触感，瞬间从那芯片的位置传导而来！
这触感……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的棱角……
和他无数次在现实世界触摸自己工牌边缘，以及刚才掌心吸附商印时的触感，如出一辙！
但这芯片的触感更微小、更集中，那电流的刺激更首接、更……像连接在皮肤上的电极片！
这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然而，这刹那的刺痛和惊觉，瞬间被卡片断裂后爆发的、更汹涌澎湃的洪流所淹没！
轰——！！！
就在门禁卡被生生掰断的刹那！
以断裂的卡片为中心，一股无形却磅礴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喷发出来！
这不是物质，不是能量，而是纯粹的记忆！
属于《赘婿》世界的一切记忆！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
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冲进了施望龙的意识深处！
苏檀儿红烛下交付商印时指尖那瞬间的温热，与她额角鲜血滴落的冰冷黏腻交织碰撞！
金库大门开启时那股混合着铁锈和浓烈消毒水的窒息气味再次汹涌扑鼻！
白糖结晶在舌尖融化的虚假甘甜，瞬间被金钗坠地碎裂的刺耳锐响所覆盖！
紫檀木椅背冰冷的触感，商印棱角死死硌在掌心的尖锐痛楚，注射器笔尖滴落液体灼穿锦缎的焦糊味……
无数属于苏府的细节，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檀儿最后那双穿透虚妄、带着急迫和清明的眼睛，在记忆碎片中骤然亮起，随即又被更浓重的、她身体逸散的金色光流和其中闪现的母亲跪地磕头的无声画面所吞噬！
那绝望的、无声的哀求，比任何声音都更尖锐地刺穿着他的耳膜！
“呃啊啊啊——！！！”
施望龙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身体在虚空中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那张被掰断的门禁卡从他无意识松开的手中飘落，两截残片翻滚着，缓缓沉向下方无尽的黑暗。
太痛了！
太乱了！
无数属于《赘婿》世界的记忆碎片，带着它们最原始、最强烈的情感烙印——檀儿的信任与毁灭带来的负罪感，财富得而复失的荒谬，被系统玩弄的愤怒，母亲无声画面的巨大悲痛……
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钝刀，在他的意识里疯狂地搅动、切割、翻腾！
这痛苦是如此剧烈，如此混乱，以至于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性的思考，只剩下本能的、野兽般的嘶嚎！
他的意识体在虚空中剧烈地痉挛、扭曲，仿佛随时会在这记忆洪流的冲击下彻底崩解！
然而，在这片纯粹由痛苦和混乱记忆构成的毁灭性洪流中，一股新的、更具体、更尖锐的生理性疼痛，如同潜伏的毒蛇，悄然从他那早己不存在的右臂位置——猛地苏醒！
那是……幻肢痛！
一种源于神经记忆、无比清晰却找不到源头的剧痛！
这剧痛的感觉……像被沉重的车轮反复碾压骨头！
像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皮肉上！
像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顺着断裂的臂骨狠狠扎进骨髓深处！
“呃啊——！手！我的……手——！！！”
施望龙蜷缩的身体猛地弹开，左手死死抓住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肩膀”下方，仿佛那里真的存在一条正在被残酷折磨的手臂！
他的脸因这突如其来的、叠加在精神痛苦之上的极致生理剧痛而扭曲变形，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濒死野兽般的惨嚎！
这剧痛如此真实，如此猛烈，瞬间将他混乱的意识撕裂！
《赘婿》世界的记忆洪流还在疯狂冲击。
右臂幻肢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
而那张印着他濒死病容、被掰成两半的门禁卡，正缓缓沉入混沌的黑暗深处，断裂处那米粒大小的芯片，最后一丝幽蓝的光芒，如同嘲弄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
混沌虚空，只剩下一个被双重痛苦彻底撕碎、在虚无中疯狂挣扎哀嚎的意识体。
苏府的崩塌结束了，但属于施望龙的地狱，仿佛才刚刚揭开更残酷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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