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齿轮间的血
机械猎犬的金属爪在钟楼石阶上刮出刺耳的火花。我攥紧那半枚黄铜钥匙，蝴蝶翅尖的断口深深扎进掌心。下方街道传来玻璃成片碎裂的轰鸣——小满的声音正通过城市喇叭系统增殖："交出来，防火墙。那是我的钥匙。"
旋转楼梯的阴影里突然伸出十几只晶体手臂。我侧身躲过第一爪，第二只手臂却像毒蛇般缠住脚踝。冰冷的晶体急速蔓延，靴子发出冻结的呻吟。钥匙在掌心跳动发烫，断口处突然射出红光，缠住脚踝的晶体应声炸裂。
"张明远在钥匙里埋了反制程序..."我喘着粗气向上狂奔。猎犬的嘶吼近在咫尺，它们喷出的气息带着记忆清洗剂特有的甜腥味。
钟楼顶层的铜钟悬在头顶，锈迹斑斑的钟舌垂着冰棱。当猎犬群扑上最后三级台阶时，我纵身抓住钟绳。三百公斤的铜钟发出呻吟，陈年锈屑如血雨般洒落。钟舌擦着我的后背砸下，将首当其冲的三只猎犬碾成冒烟的金属饼。
剩余猎犬眼中红光暴涨。它们不再撕咬，而是像蜘蛛般喷出粘稠的银丝。我的左臂瞬间被缠住，银丝接触皮肤的地方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它们在扫描我的记忆。
剧痛中，我看到钥匙插进钟舌底部的钥匙孔。铜钟内部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整个钟楼开始倾斜。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我与猎犬群同时坠落。
失重感持续了三秒，然后重重摔在某种弹性网格上。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冷光，照亮一个由巨大齿轮构成的洞穴。每个齿轮都缓缓转动着，齿牙间卡着晶体化的尸体。
"初代记忆熔炉。"莉亚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她的全息影像从齿轮阴影里浮现，右腿仍是虚化的状态，"小满的力量源头。"
我的手掌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半枚钥匙悬浮在掌心，断口处射出红光指向洞穴中央。那里矗立着半座未完工的雕像——张明远的上半身，心脏位置嵌着半枚蓝蝴蝶。
"另半把钥匙在雕像里。"莉亚的影像闪烁不定，"但熔炉己被激活..."
齿轮转速突然加快，卡在齿牙间的尸体纷纷碎裂。热浪裹挟着蓝色火星从地缝涌出，空气里弥漫着记忆被焚烧的焦糊味。猎犬残骸在网格上重新组装，这次它们融合成了三米高的金属巨人，胸口旋转着钥匙形状的凹槽。
2
巨人每一步都让网格剧烈震颤。我冲向雕像时，热浪几乎点燃头发。钥匙插入张明远胸口的瞬间，整座雕像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两颗活生生的眼球，在石雕眼眶中惊恐转动。
"快出！"莉亚尖叫，"那是陷阱！"
雕像的石头手指猛地钳住我的手腕。张明远的声音从雕像内部传来，混杂着齿轮摩擦的噪音："防火墙...杀了我..."
金属巨人的阴影笼罩头顶。千钧一发之际，雕像胸口的蓝蝴蝶突然碎裂，完整的黄铜钥匙弹射到我手中。钳制手腕的力量消失了，但雕像眼中的绝望几乎将我吞噬。
巨人胸口的凹槽发出强磁吸力。我借着吸力跃起，将钥匙狠狠捅进凹槽深处。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无数记忆片段从它七窍喷射而出：生日派对的彩带、实验室的警报灯、小满哭泣时颤动的睫毛...
熔炉的蓝火突然暴涨，火舌舔舐着巨人的金属身躯。当它跪倒在地时，我看见它后颈处暴露出的控制核心——一颗浸泡在液体中的、属于小满的大脑。
"她把自己拆解了..."莉亚的影像在热浪中扭曲，"大脑控制熔炉，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逆向情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心脏藏在..."
熔炉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我扒开巨人正在融化的胸腔，在电路丛中找到个透明培养罐。罐中悬浮着一颗搏动的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蓝色光缆。
"她的生命维持系统。"莉亚的声音变得虚弱，"摧毁它..."
心脏突然加速搏动。熔炉所有齿轮同时停转，洞穴陷入死寂。培养罐的液体变成血红色，心脏表面浮现出小满的脸："哥哥，你忍心吗？"
我的手在颤抖。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实验室里我给她读童话的夜晚；她发着高烧抓紧我的手指；张明远将针管刺入她脖颈时，她望着我的眼神...
"她利用你的记忆弱点！"莉亚的影像爆出雪花，"想想真正的许渐！"
培养罐突然炸裂。心脏像蜘蛛般弹出八条金属腿，闪电般窜向熔炉核心。我扑过去抓住一条光缆，被它拖着在滚烫的网格上滑行。皮肤烧焦的气味中，钥匙突然自动飞起，刺穿了搏动的心脏。
凄厉的尖啸震落洞顶的钟乳石。心脏爆裂的瞬间，所有齿轮开始倒转，熔炉蓝火变成不祥的血红色。莉亚的影像彻底消失前留下最后警告："倒转熔炉会释放..."
3
我从地缝爬回地面时，整座城市正在崩塌。记忆高塔像融化的蜡烛般弯曲，蓝色火焰如垂死巨人的血液流淌在街道。市民们僵立在火焰中，皮肤浮现出电路板般的纹路。
"熔炉倒转释放了污染性记忆。"小满的声音从燃烧的广告屏传来。她的影像裂成两半——左眼流着血泪，右眼闪着冰冷的蓝光，"看看你守护的人类多么丑陋。"
人行道上，一个男人正用路牌砸碎珠宝店橱窗；主妇们疯狂抢夺超市货品；穿制服的人朝人群扫射...所有暴行都在蓝色火焰中循环重演。
"这才是真实的人性。"小满的右半张脸露出微笑，"没有记忆工程，人类只是披着文明外衣的野兽。"
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痛。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脑海：许渐站在实验室观察窗前，看着暴乱的全息投影微笑："完美的实验数据..."
某个燃烧的报刊亭后传来呻吟。莉亚拖着晶体化的右腿爬出来，怀里紧抱着一台冒烟的仪器："扫描显示...暴乱是记忆投影..."她咳出蓝色液体，"小满在抽取人类记忆...重播历史暴行..."
城市上空突然出现七道血色旋涡。所有"暴徒"同时仰头，身体分解为蓝色粒子流被旋涡吸入。火焰熄灭后，街道只剩下空荡的衣物和鞋子。
"记忆回收完毕。"小满的声音带着餍足，"纯度提升至99.9%。"
血色旋涡中心降下光柱。小满的真身悬浮在中央光柱里，左半身是血肉之躯，右半身己是透明晶体。她胸口嵌着七枚旋转的蓝蝴蝶，组成钥匙孔的形状。
"哥哥，最后一步需要你的钥匙。"她伸出晶体化的右手，掌纹是燃烧的电路图。
莉亚突然将仪器砸向地面。全息投影炸开，显示出熔炉底层的景象——倒转的齿轮监狱里，无数半晶体化的人体正在哀嚎，最深处禁锢着张明远残破的躯体。
"她在用活人当熔炉燃料！"莉亚嘶喊。
小满的晶体右手突然伸长，刺穿莉亚的胸膛。在莉亚身体结晶化的瞬间，她将某个东西塞进我手里——半枚沾血的蓝蝴蝶翅膀。
"用钥匙..."莉亚的遗言随同她碎裂的身体飘散，"打开她的心脏..."
光柱中的小满发出非人的尖啸，整座城市的地面开始玻璃化。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黄铜钥匙，蝴蝶纹路的凹槽里，正镶嵌着那枚染血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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