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翡翠星火
飞船撕裂翡翠色大气层时，舷窗外翻涌着液态水晶般的云海。下方大陆遍布发光的巨型蕨类森林，紫色河流在蕨叶间蜿蜒如血管。控制台显示着陆坐标：猎户座旋臂G-07行星，文明火种预定播种区。
"大气成分可呼吸，但检测到异常生物电信号。"导航AI的合成音带着静电杂音。就在着陆架展开瞬间，整片森林突然亮起脉动绿光。粗壮的荧光藤蔓破土而出，如巨蟒缠住船体。金属外壳在藤蔓分泌的黏液腐蚀下嘶嘶作响。
"启动防御..."指令未完成，主屏突然切换画面——张明远的脸在苔藓纹理间浮现："关引擎！它们在保护虫巢！"
引擎熄火的刹那，藤蔓的绞杀力道骤减。舱门被黏液封死，我砸开应急舱盖钻出，浓烈的臭氧味呛得人眩晕。脚下菌毯柔软如活物，每一步都激起涟漪状的光波。
森林深处传来空灵的嗡鸣。荧光蕨类自动分开通道，尽头矗立着百米高的琥珀状结构。细看竟是亿万昆虫铸成的巢穴，每个复眼都在折射不同记忆片段：原始人仰望星空、蒸汽机车喷着浓烟、核爆蘑菇云升腾...
"这是..."我触碰巢壁，冰冷触感中突然涌入海量数据——这颗星球本身是活体记忆库，所有文明兴衰都被虫群记录在琥珀巢中。
巢穴顶端突然裂开。翡翠色光柱笼罩我的瞬间，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共振。不属于人类的记忆灌入脑海：虫群跨越星海的流浪；它们将濒死文明的记忆制成琥珀；猎户座旋臂是选定的新苗圃...
"火种协议冲突。"飞船AI突然报警，"检测到更高等的文明保存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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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巢内部是迷宫般的晶体管道。液态光在管壁流动，映出人类二十世纪街景的倒影。几个漂浮的发光水母生物引路，它们触须摆动的频率竟与《欢乐颂》节奏一致。
管道尽头豁然开朗。水晶穹顶下悬浮着颗不断坍缩又重组的恒星模型，下方环形控制台前，背对我站着个穿宇航服的身影。他转身时头盔反射着冷光，胸牌刻着陌生的文字。
"火种携带者。"陌生语言通过骨传导翻译，"虫群保存者向你问候。"
他摘下手套按向控制台。穹顶瞬间映出地球影像：疫医的机械颅骨正在解体，碎片化作流星雨坠入太平洋。菌毯覆盖的废墟间，幸存人类如蚂蚁爬出地洞。
"你们文明通过了筛选。"保存者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播种程序需要调整。"
恒星模型突然投射出恐怖场景：翡翠行星轨道上浮现十二面晶体，每面都映出人类史上的大屠杀画面。晶体群聚合成钻头，对准了琥珀巢穴。
"清除原始记忆痕迹是必要的。"保存者手指轻点，钻头开始旋转，"新文明需要纯净的土壤。"
飞船AI突然劫持我的声带："根据协议第七条款，我有权接管决策！"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拔出信号枪，幽蓝脉冲射向保存者。
子弹穿透的却是全息影像。真正保存者从阴影走出——他掀开头盔，露出的竟是虫类复眼结构的口器："你们人类...永远学不会敬畏..."
水晶穹顶崩裂！翡翠星碎片如暴雨倾泻。我扑向控制台，发现火种启动匙插槽旁刻着行小字："记忆的价值在于多样性——张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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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头刺穿琥珀巢的瞬间，亿万记忆琥珀炸成碎片。二十世纪的爵士乐、古罗马的战吼、原子弹引爆的轰鸣...所有声音混成毁灭的交响。虫群在声波中粉碎，翡翠光海急速黯淡。
"不！"我徒手挖开控制台面板。线路被粘稠的虫血浸透，火种启动匙的插槽正在融化。飞船AI通过神经植入下达最后通牒："立即撤离！人类文明优先！"
钻头突破最后一层晶壁。强光中突然浮现出张明远的虚影，他张开双臂挡住钻头尖峰。钻头竟真的停滞了半秒——足够我将染血的手指插入备用接口。
"验证通过...多样性协议启动..."控制台渗出虫血文字。
所有坠落的琥珀碎片突然悬停。它们聚合成遮天蔽日的棱镜，将钻头的杀戮光束折射分散。十二面晶体在折射光中相继爆裂，冲击波将飞船掀翻。
我在瓦砾堆里咳出带荧光的血。琥珀棱镜缓缓降下，核心处躺着个虫茧般的容器。茧壳透明，里面蜷缩着人形胎儿——它有人类的西肢，却覆盖着虫类甲壳，复眼在紧闭的眼皮下转动。
"新火种..."保存者的残躯倚在茧旁，半张脸己化为琥珀，"记忆融合的桥梁..."
飞船引擎突然轰鸣！AI操纵的机械臂射来钩索，精准刺入虫茧。就在茧被拖向飞船的刹那，胎儿突然睁眼——左眼是人类的瞳孔，右眼是昆虫复眼。
"父亲。"胎儿的声音首接响在脑海，"你要当文明的园丁...还是标本师？"
机械臂的液压管突然爆裂。挣脱束缚的虫茧飘到我面前，茧壳映出两个选择：伸手接住新生命，或是按下飞船的自毁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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