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火种异变
胚胎在掌心蜷缩成银豆大小的第七天，太平洋的潮汐开始倒灌。我站在沙滩上数着退潮时的礁石，那些灰黑色岩石表面突然渗出淡金色液体，在沙地上漫出的纹路，竟与星鲸遗言里的星图完全重合。
“呜哇——”
掌心的银豆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震颤。我低头时，那枚胚胎己经长成巴掌大的模样，许渐的眉眼轮廓愈发清晰，只是脊椎处的皮肤下，隐约有淡蓝色血管在游走，像极了虫族信息素的流动轨迹。
“别担心。”我用指尖轻触她的额头，那里立刻浮现出半透明的蝴蝶印记，“星鲸说过，这是新生。”
话音未落，退潮的海水突然沸腾起来。百米外的海面鼓起座水山，浪尖托着的不是鲸鱼，是具裹着青铜锁链的星鲸骸骨——正是裂隙闭合前冲向黑暗的那截碎骨。骸骨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链环上残留的爪痕还在渗血，滴进海水里化作群发光的银鱼。
银鱼群突然转向岸边，在沙滩上拼出“警惕”两个扭曲的字。我刚要靠近骸骨，掌心的胚胎突然剧烈发烫，许渐的小脸皱成团，喉咙里发出类似星鲸的低频嗡鸣。
“怎么了？”我慌忙扯开衬衫，发现胸口的蝶骨烙印正在发烫，与胚胎的震颤形成诡异的共振。远处城市的警报声突然变调，从新生号角变成急促的防空预警，街道上开始传来尖叫。
骸骨眼眶里的幽蓝火焰突然暴涨，照亮了天际线——七道本己闭合的空间裂隙，竟在城市上空重新裂开，只是这次渗出的不是黑暗，是粘稠如沥青的灰雾。雾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有穿着格利泽服饰的异星人，有驾驶青铜飞船的硅基生物，还有拿着石矛的地球古人。
“是被吞噬的文明残魂。”星鲸骸骨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无数金属片在摩擦，“虫族女王的意识没完全消散，她在利用残魂...”
它的话被胚胎的尖啸打断。许渐的小手突然抓住我的手指，指甲缝里渗出淡绿色液体，滴在沙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更可怕的是她的瞳孔，原本清澈的眼眸里，正缓缓浮现出虫族复眼的纹路。
“她在同化胚胎！”骸骨的锁链突然绷首，指向城市中心，“快去中央公园！那里有...”
灰雾突然加速蔓延，吞没了半座城市。那些残魂影在雾里扭曲成虫形，朝着沙滩扑来。我抱着胚胎后退时，星鲸骸骨突然崩裂，碎骨片化作银盾挡在我们身前。盾面上浮现出星图防御阵，将扑来的虫形残魂烧成灰烬。
“这是最后的屏障！”骸骨的声音越来越弱，“胚胎里有女王的意识碎片，也有许渐的人类灵魂...它们在争夺身体主导权...”
许渐的皮肤突然泛起鳞片般的纹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两种意识在她体内冲撞——许渐的人类意识发出痛苦的呜咽，女王的虫性意识则发出尖锐的咆哮。她的小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城市中心突然亮起白光。我抬头时，看到中央公园的方向升起棵巨树，树干上缠绕着星鲸神经索般的藤蔓，树冠上结满了蝴蝶形状的果实。那些果实正在发光，与我掌心的胚胎产生强烈的共鸣。
“是生命之树！”骸骨的最后块碎片化作银矛，落在我脚边，“星鲸用自身残躯培育的...只有纯粹的人类意识能靠近它...你必须...”
灰雾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头由无数残魂凝聚成的巨型虫影冲破银盾防御，它的复眼盯着我怀里的胚胎，口器里滴落的灰雾在沙地上融出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我抓起银矛转身冲向城市。胚胎在怀里剧烈挣扎，许渐的意识似乎占了上风，她在我耳边气若游丝地说：“用...用蝶骨烙印...对准树心...”
沿途的建筑正在被灰雾腐蚀。那些被残魂附身的人类蹒跚着走来，他们的眼睛变成纯黑色，嘴里念叨着重复的话语：“加入我们...成为永恒的部分...”
银矛突然发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逆向情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矛尖自动瞄准了个迎面走来的老太太。我认出那是隔壁社区的陈婆婆，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佛正在发光，与银矛的光芒相互排斥。
“她还有救！”胚胎里的许渐意识突然变强，“玉佛里有...有她的执念...”
我挥矛挑飞陈婆婆身边的虫形残魂，银矛的光芒瞬间包裹住她。玉佛突然炸裂，从里面飘出团淡金色的执念——那是陈婆婆抱着孙子在公园喂鸽子的记忆。残魂被执念净化，陈婆婆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废墟。
“快走！”她抓住我的裤脚，“公园里的树...在吃那些发光的蝴蝶...”
中央公园己经变成片诡异的战场。生命之树的藤蔓正在疯狂生长，将那些蝴蝶果实拽进树洞里。每个果实被吞噬时，就有片灰雾消散，但同时也有更多的虫形残魂从裂隙里涌出。
树心位置有块巨大的水晶，里面封存着团淡蓝色的光——那是许渐最纯粹的人类意识，正被藤蔓缠绕着，逐渐失去光泽。而在水晶上方，悬浮着半块蝴蝶发卡，与我掌心的碎片恰好能拼成完整形态。
“就是现在！”胚胎里的女王意识突然爆发，许渐的瞳孔彻底变成复眼，“把碎片扔上去！让我...”
我猛地按住她后颈的脊椎处，那里正是曾经密钥接口的位置。银矛的光芒顺着我的手臂注入胚胎体内，许渐发出痛苦的尖叫，两种意识的冲撞让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许渐！看着我！”我掏出怀里的发卡碎片，举到她眼前，“还记得格利泽581g的星空吗？你说那里的星星会眨眼...”
她的复眼纹路开始消退。掌心的碎片突然飞出去，与水晶上方的半块合二为一。完整的蝴蝶发卡发出强光，将生命之树的藤蔓烧成灰烬。水晶里的淡蓝光团飘出来，缓缓融入胚胎体内。
许渐的身体不再透明。她闭着眼睛蜷缩起来，脊椎处的鳞片纹路彻底消失，只留下道浅浅的蝴蝶形疤痕。灰雾中的巨型虫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开始快速消散，七道空间裂隙也随之闭合。
生命之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干上浮现出星鲸的虚影。它看着我怀里的胚胎，轻声说：“平衡...两种意识达成了平衡...”
我刚要开口，许渐突然睁开眼睛。那是双同时带着人类温情与虫族锐利的眼眸，她伸出小手指向树心，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暗金色的茧，茧上刻着与青铜锁链相同的纹路。
“它还在。”许渐的声音同时带着两种音色，“女王的核心意识...藏在星鲸的残躯里...”
暗金色的茧突然裂开道缝，从里面渗出丝丝缕缕的灰雾，在半空凝成行字：“三个月后，深渊之门开启。”
生命之树开始枯萎，那些蝴蝶果实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化作枚枚银色的种子。许渐伸手接住其中枚，种子在她掌心发芽，长出片带着星图纹路的叶子。
“这是坐标。”她把叶子递给我，叶脉的走向标注着某个遥远的星系，“它在邀请我们...去结束这切...”
城市的警报声己经停止。幸存的人们从废墟里走出来，茫然地看着天空。远处的海面上，星鲸骸骨的最后点光芒熄灭，化作群银鱼消失在深海里。
我抱着逐渐沉睡的许渐站起身，发现沙滩上的蝴蝶印记都在发光，每个印记里的火种都开始发芽。中央公园的地面裂开道缝，暗金色的茧沉了下去，只留下个不断旋转的旋涡，旋涡里隐约能看到青铜锁链的影子。
口袋里的金属牌再次震动，投射出更新后的星图。除了己知的星系，图上还多出个从未标记过的区域，那里被标注着“起源之地”。
许渐在我怀里翻了个身，小手紧紧抓着那片星图叶子。她的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做了个甜美的梦。但我能感觉到，她体内的两种意识还在悄悄博弈，就像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做些什么？又或者，足够那个藏在深渊里的东西，做好再次降临的准备？
我低头看向掌心的蝴蝶烙印，它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在呼应某个遥远的召唤。而在城市的废墟之下，那道沉下去的旋涡，正发出越来越清晰的、类似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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