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浪像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拍在武田信玄的脸上，将他额前的头发吹得向后倒去。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皮鞋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焦糊味顺着鞋底蔓延上来，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刚才那一幕牢牢攫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熔炉的进料口，那里面依旧是翻滚的烈焰，赤红的光芒跳跃着，映在他的瞳孔里，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八嘎……八嘎！！”
武田信玄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地转身，一把夺过身边士兵手里的步枪，朝着车间的铁皮屋顶狠狠砸去。“哐当”一声巨响，步枪的枪托撞在铁皮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枪身瞬间变了形。
“废物！一群废物！”他嘶吼着，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你们的武士道精神呢？你们的忠诚呢？！”
周围的日军士兵吓得纷纷低下头，没有人敢说话。他们跟着武田信玄征战多年，见过他杀人如麻的狠厉，见过他面对溃败时的冷静，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愤怒里，还夹杂着一种他们看不懂的茫然。
武田信玄扔掉手里的步枪，又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堆放着零件的铁架。零件“哗啦啦”地散落一地，有些滚到熔炉边，瞬间被烤得通红。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车间里焦躁地踱步，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沉重而杂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他一遍遍地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武田的认知里，战争就是弱肉强食，胜利者掠夺一切，失败者跪地求饶。他见过太多为了活命而背叛同胞的中国人，见过太多因为恐惧而放弃抵抗的士兵，他以为这个女人也会一样——只要用酷刑威胁，用死亡恐吓，她总会交出蓝图。
可他错了。
错得离谱。
这个女人，宁愿纵身跃入熔炉，被烈焰烧成灰烬，也不愿意让蓝图落入他的手中。这种决绝，这种宁愿毁灭也绝不屈服的勇气，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他无法理解的。
“到底是什么……”武田信玄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投向那座熔炉，眼神里充满了困惑，“那张图纸里，到底藏着什么？值得她用命来换？”
他想起了出发前上司的嘱托——“不惜一切代价，拿到‘碎星’蓝图，它能改变帝国的命运”。当时他只当这是夸大其词，认为不过是中国人又一个自吹自擂的武器计划。可现在，看着那吞噬了一个女人生命的熔炉，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或许，上司说的是真的。
那张图纸里，一定藏着足以颠覆战局的秘密。否则，这个女人不会如此决绝。
武田信玄慢慢走到熔炉边，尽管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他掀翻，他还是努力地凑近进料口，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炉膛里的火焰依旧在翻滚，赤红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能想象到——那个金属筒正在烈焰中慢慢熔化，里面的蓝图正在被烧成灰烬。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比任何一次战败都让他难受。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牺牲了那么多士兵，突破了重重防线，最终却只得到一座燃烧的熔炉和一个女人决绝的背影。
“搜！给我仔细搜！”武田信玄突然转过身，对着士兵们嘶吼道，“把整个研究所翻过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碎星’的备份！任何一张纸片，任何一个笔记，都不能放过！”
他不信，他绝不相信这个女人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座熔炉里。一定有备份，一定有！或许在某个角落，或许在某个死去的研究员身上，或许……还有其他的知情者。
士兵们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冲出车间，朝着研究所的各个角落跑去。很快，外面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日军士兵粗暴的呵斥声和枪声。
车间里又只剩下武田信玄一个人，和那座依旧在轰鸣的熔炉。
他再次看向熔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不甘、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
他想起了苏青禾最后那个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那是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力量，一种即使面对毁灭也绝不低头的力量。
“碎星……”武田信玄低声念着这个代号，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咬碎在嘴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他知道，从这个女人纵身跃入熔炉的那一刻起，“碎星”就不再只是一份图纸，而是一个缠绕在他心头的魔咒。他必须找到它，不仅仅是为了帝国的使命，更是为了驱散这个女人用生命在他心里投下的阴影。
熔炉的火焰依旧在燃烧，映照着武田信玄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像一个扭曲的符号。
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焚炉：阿姐的复仇从哑女开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N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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