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壳麦的叶子卷得像干枯的纸，肖安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毫无生气地耷拉下来，连最边缘的银丝都失去了光泽。
她把最后一点凝结的露水小心翼翼地滴在根部，看着水珠瞬间被吸干，心里像被塞了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不能就这么看着它们枯死。”肖安咬了咬牙，把空罐头盒往地上一磕。
昨天从河边狼狈逃回后，她就没合过眼，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条三米长的铁脊鲶，还有它那双浑浊又充满戾气的眼睛。
可水的问题不解决，别说铁壳麦，她们三个也撑不了几天。
“必须再去一次。”肖安做出决定，眼神变得坚定。
她不能指望天上掉雨水，那条被污染的河，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这次不硬来，试试能不能……沟通。”
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疯狂。跟那种能一口吞下人的怪物沟通？
可她想起了那些被瓢虫吃掉的蚜虫，想起了青梢和刨刨——也许再凶猛的生物，也能感知到善意？
刨刨“吱吱”叫着，用爪子扒她的裤腿，像是在反对。
青梢则跳到她肩膀上，尾巴尖的银丝不安地颤动，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我知道危险。”肖安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厚实的塑料板——这是她昨天特意从废墟里捡的，“咱们就远远地待着，我试试用异能跟它打个招呼，不靠近水边，行不行？”
刨刨和青梢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顺从地跟着她出发了。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比上次更浓，连月亮都躲在云层后面，只敢漏下几缕微弱的光。
离河边还有五十米远，肖安就停了下来，比上次的距离更远。
她把塑料板插在地上，当作临时的盾牌，又让青梢用银丝在她周围织了层薄薄的网，银丝在黑暗中泛着不易察觉的微光，像层隐形的防护。
“刨刨，帮我盯着水面，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肖安蹲下身，深呼吸几次，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
左手腕的淡绿色纹路微微发烫，比上次靠近时更温和些，却依旧像根细针，提醒着她河水里那股庞大的、充满威胁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像安抚受惊吓的小动物那样，小心翼翼地释放出异能。
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去“看”铁脊鲶的样子，只是传递出一种极其柔和的信号——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一点水，不会打扰它。
能量像温水一样缓缓流淌，顺着地面，朝着河边的方向蔓延。
肖安能“感觉”到能量触碰到了河水的边缘，然后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
河面上静悄悄的，连风吹过水面的波纹都没有，仿佛水底的庞然大物根本不存在。
“没反应？”肖安心里有点打鼓，又加大了一点能量的输出，再次传递信号：我需要水，一点点就好，对我很重要。
刨刨突然低低地“呜呜”叫了一声，黄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河面，身体紧绷得像块石头。
青梢也弓起了背，尾巴上的银丝绷得笔首，随时准备发射。
肖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河水里的那股气息动了！
不是愤怒的爆发，而是像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带着一丝不耐烦，缓缓地向上涌动。
水面开始冒泡，不是之前那种巨浪滔天的架势，而是细密的、带着腥臭的气泡，从河中央慢慢扩散开来，像一锅即将沸腾的脏水。
“还在听……”肖安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异动，继续传递着无恶意的信号。
也许，也许真的有希望？
就在这时，河中央的气泡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一道黑影在水下缓缓移动，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慢慢靠近岸边。
肖安的心跳得像擂鼓，她不敢睁眼，只能通过异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巨大的轮廓，比她上次看到的还要庞大，覆盖着铁锈色的骨板，每一片都像小盾牌那么大。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审视，带着冰冷的、非人的恶意，像在评估她这个渺小的人类是否值得动手。
“我……只是需要水……”肖安在心里默念，异能传递出的信号更加急切，也更加卑微。
突然，那股庞大的气息猛地一沉！
肖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噗”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像是腐烂鸡蛋混合着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心！”她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黄绿色的液体从河面喷射而出，像道弧线，朝着她的方向飞来，速度快得惊人！
“青梢！”肖安下意识地喊道。
青梢反应极快，尾巴猛地甩出大量银丝，瞬间在她面前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几乎就在同时，那道黄绿色液体狠狠砸在丝网上！
“滋滋——”刺耳的腐蚀声响起，伴随着白色的烟雾。
肖安清楚地看到，青梢那坚韧无比的银丝，竟然在液体的腐蚀下迅速变黑、融化！
塑料板挡住了飞溅的液滴，却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着刺鼻的白烟。
“是酸液！”肖安头皮发麻，拉着刨刨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这要是被喷到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河面上，铁脊鲶巨大的头颅慢慢浮出水面，只露出两只浑浊的眼睛和布满尖牙的嘴巴，对着肖安的方向，发出“嗬嗬”的低吼，像是在发出严厉的警告。
它显然接收到了肖安的信号，却用最首接、最粗暴的方式回应——滚远点，否则格杀勿论。
肖安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能“感觉”到对方传递来的浓烈杀意，比上次的攻击更甚，仿佛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立刻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走。”肖安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知道，这次沟通彻底失败了。
铁脊鲶这种级别的变异生物，根本不可能理解她的善意，在它眼里，靠近河边的任何活物，都是敌人或者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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