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梢尾巴耷拉着，显然也被刚才的酸液吓了一跳，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后怕。
刨刨紧紧贴着肖安的裤腿，小身子抖个不停，却还是对着河面的方向发出低低的嘶吼，像是在表达不满。
肖安最后看了一眼那条散发着恶臭的河，铁脊鲶的头颅己经重新沉入水中，只留下河面上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和那股久久不散的刺鼻气味。
她转过身，带着刨刨和青梢，一步一步地往回退。
每退一步，心里的失落就多一分。
她甚至己经想好了过滤河水的步骤，想好了如何避开铁脊鲶取水，可现在，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对不起。”肖安低头看着怀里的刨刨，又摸了摸肩膀上的青梢，“是我太天真了，差点连累你们。”
退到最初停下的矮墙后面，肖安才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河面。
那里像个吞噬一切的深渊，不仅藏着可怕的怪物，也藏着她们急需的水源。
“不能就这么放弃。”肖安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铁脊鲶的警告很明确，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铁壳麦还在等着水，她们也还在等着水。
也许……可以找个更远的地方，挖条浅沟，引一点河水过来？
或者等到铁脊鲶离开的时候？
又或者，再想别的办法，制作更强的防护工具？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打转，每一个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她没有退路。
“我们先回去。”肖安拉了拉刨刨，“明天白天再来看看，观察一下它的活动规律。总会有办法的。”
月光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照亮了她们撤退的路。
身后的河面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警告从未发生过。
但肖安知道，那里的危险真实存在，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她回头看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钢筋。
这次被迫退回岸边，不是结束，只是暂时的蛰伏。
为了铁壳麦，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找到办法，哪怕要面对的是那条浑身覆盖着铁壳的巨型鲶鱼。
矮墙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肖安的影子和刨刨、青梢的影子叠在一起，慢慢消失在废墟的深处。
河面上，几片铁锈色的鳞片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人类的渺小。
清晨的第一缕光刚刺破云层，肖安就蹲在堡垒角落，开始了捉虫虫的一天。
是真的字面上的捉虫。
她手里捏着只巨大的变异甲虫，甲虫的甲壳原本泛着不健康的灰黑色，此刻却在她指尖的淡绿色光芒下，慢慢变得油亮，连腿上的绒毛都干净了不少——这是她用异能净化的成果。
“今天是第五天了。”她把甲虫放进竹篮里，篮子里还躺着七八只同样被净化过的虫子，有金龟子、蝗虫，都是她这几天在废墟里翻找的，“希望它能明白我的意思。”
刨刨蹲在旁边，小爪子扒着竹篮边缘，鼻子嗅个不停，却没敢下嘴。
经过上次的酸液警告，小家伙对河边那大家伙的敌意比谁都重，要不是肖安坚持，它说什么也不会再来。
青梢则跳上她的肩膀，尾巴尖的银丝缠了根细树枝，树枝上挂着片铁壳麦的叶子——这是肖安特意让它带上的，想传递“我只是需要水来种这个”的信号。
往河边走的路，肖安己经走得熟门熟路。
五天前被酸液逼退的狼狈还历历在目，可铁壳麦的叶子己经卷得像麻花，再不浇水就真的救不活了，她没有退路。
第一天来的时候，她的腿都在抖。
隔着五十米远，把净化过的三只蝗虫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然后像逃命似的跑开。
回头看时，蝗虫还安安稳稳地待在那儿，河面连个气泡都没有，仿佛那只是块普通的石头。
“它是不是看不上？”肖安当时心里打鼓，却还是咬着牙决定第二天再来。
第二天，她放了五只金龟子。这次没跑太远，躲在矮墙后面偷偷看。
太阳升到头顶时，河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石板上的金龟子瞬间消失了，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吸了进去。
水面上只留下个小小的漩涡，转了两圈就没了踪迹。
“它吃了！”肖安当时激动得差点喊出声，刨刨却紧张地咬住她的裤腿，非要拉她走。
第三天，她试着把竹篮往河边挪了十米。
这次放的是只大号的天牛，净化得格外仔细。
没过多久，河面就冒出一串细密的气泡，比上次的多，也更慢，像在犹豫。
最后天牛还是不见了，水面却没再出现漩涡，只是轻轻晃了晃。
“敌意好像轻了点。”肖安摸着左手腕，那里的纹路只是微微发烫，不再像之前那样像被针扎。
第西天，她敢走到离水边三十米的地方了。
放完虫子，她甚至试着传递了个“这些干净，对你好”的异能信号。
河面的反应很明显，一道黑影在水下缓缓游过，却没靠近，只是在远处停了会儿，然后虫子就没了。
现在是第五天。
肖安走到第西天停步的地方，没再往前走。
她把竹篮里的虫子一只只放在那块己经被磨得光滑的石板上，摆成小小的一排，然后后退五步站定，释放出最平和的信号。
青梢跳到旁边的枯树上，尾巴随意地垂着。
刨刨蹲在肖安脚边，黄色的眼睛盯着河面，却没再发出警告的低吼，只是偶尔打个轻喷嚏。
河面静了大约一刻钟。
肖安的手心全是汗，心脏“砰砰”地跳。
这五天来，她每天都来“上贡”净化过的虫子，连铁壳麦都交给刨刨和青梢照看。
她不知道这冒险能不能成，可除了相信“万物皆有灵”，“吃人的嘴短”，她别无选择。
突然，水面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威胁的漩涡，也不是犹豫的气泡，而是一道平缓的波纹，从河中央慢慢扩散到岸边，像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水面。
紧接着，石板上的虫子开始一只只消失，不是被猛地吸走，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卷走，动作慢得几乎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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