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码头弥漫着鱼腥味，林小满踩着甲板上的积水调整潜水装备。压缩空气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减压阀的指针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陆沉舟正用激光测距仪校准坐标，防水战术表上的海图显示，“致远号” 沉没点距离此处还有 17 海里，恰好在台风预警的红色区域边缘。
“气象卫星显示风暴会在两小时后抵达。” 林小满将潜水刀别在腿侧，刀鞘上的防滑纹蹭过作战裤，留下淡淡的白痕。陆沉舟的手指在导航屏上滑动，突然停在标注着 “暗礁区” 的位置：“1951 年的航海日志说这里有幽灵船，每到月圆就会出现。” 他转头时，探照灯的光束正好扫过他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快艇破开晨雾时，林小满看见远处的海平面泛着诡异的绿光。声呐探测器传来规律的脉冲声，屏幕上的沉船轮廓正在缓缓移动 —— 这绝不可能，除非海底有暗流在推动残骸。陆沉舟突然关闭引擎，快艇在水波中轻轻摇晃，他指着前方的雾气：“看那里。”
艘老式蒸汽船的剪影在雾中若隐若现，烟囱里冒出的黑烟与雾气纠缠，甲板上的人影穿着 1940 年代的军装。林小满举起望远镜，镜头里的士兵突然转身，脸膛在绿光中泛着青灰色，胸前的乌鸦徽章与副头目手套上的图案分毫不差。“是海市蜃楼。” 陆沉舟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是他们在海床布置的全息投影。”
第一波巨浪袭来时，潜水钟己经下潜到 30 米深度。林小满感觉耳膜传来剧烈的压迫感，捏着鼻子鼓气的瞬间，看见沉船的栏杆上挂着具潜水服 —— 拉链敞开着，里面的骸骨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胸骨处有明显的枪击痕迹。陆沉舟用机械臂移开块断裂的甲板，金条在探照灯下堆成小山，每根都长着层墨绿色的铜锈。
“小心。” 林小满拽住他的氧气管，指尖触到管壁的异常震动。声呐探测器的脉冲声突然紊乱，屏幕上的红点正从西面八方围拢。她刚要启动水下推进器，块巨石突然从上方砸落，陆沉舟将她推开的刹那，潜水钟的观察窗被砸出蛛网裂痕，海水顺着缝隙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黑暗中传来氧气瓶爆炸的巨响。林小满在冲击波中翻滚，面罩被震得歪斜，咸涩的海水呛入鼻腔。她摸索着找到备用手电，光束扫过的瞬间，看见十几个戴着乌鸦面具的潜水员正挥舞着水下鱼枪，箭头的倒刺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陆沉舟的水下步枪己经开火，气泡在弹痕处汩汩升起，像串不断炸开的珍珠。
林小满拔出潜水刀，刀身划破水流的阻力，精准刺入最近那人的氧气管。对方在水中疯狂挣扎，气泡变成急促的细线。她趁机夺走鱼枪，箭头射出的刹那，突然发现目标背后的沉船裂缝里，堆着泛黄的文件箱 —— 与陆家阁楼里的尺寸完全吻合。
“在那里！” 她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被股暗流卷向深处。潜水服的浮力调节器突然失灵，林小满感觉身体在快速下沉，慌乱中抓住根断裂的锚链，铁锈在掌心蹭出灼热的痛感。陆沉舟的推进器发出嗡鸣，他拽着她冲出暗流时，林小满看见张惨白的脸贴在观察窗上 —— 是幽灵船上的那个士兵，此刻正举着枪对准他们的氧气罐。
台风掀起的巨浪在海面形成道水墙。陆沉舟启动紧急上浮程序时，潜水钟的外壳被暗礁划出长长的火花。林小满在剧烈的颠簸中抱紧文件箱，箱角的金属扣硌得肋骨生疼。当他们终于冲出水面，看见幽灵船的甲板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假爷爷正举着信号枪，红色的曳光弹在暴雨中划出道弧线。
快艇在巨浪中如同片叶子。林小满用防水胶带修补着漏气的救生筏，陆沉舟则在调试卫星电话，电流声中突然传来段摩尔斯电码。她迅速翻译出来，指尖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写着：“黄金是诱饵，目标是陆家血脉。” 抬头时，看见艘黑色潜艇正在不远处上浮，舱门打开的瞬间，戴着乌鸦徽章的士兵鱼贯而出。
“跳！” 陆沉舟将她推进救生筏，同时引爆了快艇上的炸药。火光在雨幕中绽开的刹那，林小满看见他被气浪掀飞，黑色作战服在水中起伏如片墨色的叶子。她拼命划动船桨靠近，潜水刀在救生筏边缘刻下深深的划痕。当终于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氧气管己经被弹片割断，嘴角不断涌出细小的气泡。
暴雨渐歇时，海岸警卫队的首升机终于赶到。林小满趴在陆沉舟胸口做人工呼吸，咸涩的海水混着泪水滴在他苍白的脸上。文件箱在颠簸中敞开，泛黄的纸张漂在水面，其中张照片上，年轻的陆家长辈抱着婴儿站在 “致远号” 甲板上，婴儿的襁褓里露出半块月牙形玉佩 —— 与陆沉舟随身携带的那块正好能拼合。
“找到了......” 林小满的声音在海风中破碎。陆沉舟突然咳嗽着吐出海水，手指攥住她的手腕：“他们要的不是黄金......” 他的目光扫过漂浮的文件，“是祖父留下的基因图谱，据说里面藏着陆家的遗传病密码。” 远处的潜艇正在下潜，螺旋桨搅起的漩涡中，片乌鸦羽毛缓缓沉入深蓝色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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