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谷糠掠过谷场时，石刀正蹲在粮仓前筛谷种。竹筛里的谷粒金闪闪的，被他晃得“沙沙”响，的滚到一边，瘪粒落在筛下的竹筐里，像被挑出的小调皮。他鼻尖沾着谷灰，时不时用手背蹭一下，蹭出道白痕，自己却没察觉。
“筛仔细点，明年的苗全靠这些种。”灵玄老者拄着玉杖站在旁边，手里捏着粒谷种，对着秋阳看，谷粒的纹路里泛着淡淡的莹白，“灵脉气足的谷种，暗处会发光，你用矿符试试。”
石刀赶紧掏出矿符，符光扫过竹筛，谷粒顿时亮起细碎的金光，像撒了把星星。“真亮！”他眼睛一亮，把发光的谷种单独捡进陶瓮，瓮口用麻布扎紧，上面贴了张苏青璃画的小护符，符上的狼头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这样就不怕受潮了吧？”
“还得埋点狼心草。”老者从布袋里抓出把晒干的狼心草，塞进瓮底，草香混着谷香飘出来，“守符人传下来的法子，狼心草能驱虫，还能让谷种攒着灵脉气，开春一泡就发芽。”
祠堂后的农具房里，朱万钧正忙着修缮农具。断魄枪靠在墙角，他手里握着把旧锄头，正用砂纸打磨锈迹，火星溅在木柄上，烫出小小的黑点。“这锄头的符痕快磨没了。”他用炭笔照着守符人日志里的图样，在木柄上重画省力符，笔画刚硬，却特意在符尾加了个小弯钩，“这样握着顺手。”
苏青璃抱着捆麻布走进来，布上印着她新绣的狼头纹，针脚歪歪扭扭，却是用灵脉泉水泡过的丝线绣的，在光里泛着淡绿。“给农具做个新布套，冬天防潮。”她拿起朱万钧刚修好的镰刀，往布套里塞，刀柄上的狼头挂坠勾住了布丝，她耐心地解了半天，指尖被布丝勒出红痕，“青鸾说后山的灵脉泉边结薄冰了，得去加固泉眼的石栏。”
孩子们的笑声从农具房外传来，丫蛋领着几个娃在翻找旧农具，找到个掉了底的竹筐，就学着石刀的样子筛石子，石子“哗啦啦”漏一地，他们却笑得前仰后合。“我们要做‘小守符人’！”丫蛋举着块画满歪扭符的木板，“青璃姐姐说贴在粮仓上，老鼠就不敢来了！”
守山狼们趴在农具房门口晒太阳，最壮的那只嘴里叼着根磨尖的木楔，轻轻放在朱万钧脚边——是用来固定石栏的。朱万钧笑着摸了摸狼头，狼舒服地眯起眼，尾巴扫着地上的谷糠，扬起细小的金尘。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众人往灵脉泉边运石料。石刀推着独轮车，车辙压过田埂，留下两道浅痕，守山狼在旁边跟着跑，时不时用鼻子顶一下车帮，帮着省力。苏青璃则用灵弦捆着石料，弦线绷得笔首，青鸾在半空盘旋，看到路上有坑就啼鸣示警，像个尽职的向导。
泉眼边的石栏果然松动了，石缝里渗着冰水，结了层薄霜。朱万钧用狼叼来的木楔敲进石缝，石刀往缝里填灵脉泉边的软土，土混着碎狼心草，填得实实的。“这样冰化了也不会塌。”朱万钧拍了拍石栏，回声闷闷的，“明年开春再砌新的，现在先将就过冬。”
灵玄老者蹲在泉边，玉杖往水里一点，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映出泉底的龙血石。“守符人说灵脉泉冬天要‘养气’，不能让寒气侵了根。”他从怀里掏出块新刻的石牌，上面刻着“冬藏春生”，轻轻放在泉边的石台上，“这牌能聚灵脉气，保泉眼不冻。”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泉眼的冰面染成金红。石刀往粮仓里搬最后一瓮谷种，瓮身贴着孩子们画的护符，被夕阳照得暖暖的。苏青璃把农具套上布套，整整齐齐排在农具房，布上的狼头纹在暮色中若隐隐现。朱万钧则把修好的锄头靠在粮仓边，木柄上的新符痕在余晖中闪着淡光。
祠堂的炊烟升起时，大家坐在谷堆旁分新烤的谷饼。饼上撒着芝麻，咬一口酥得掉渣，甜香混着灵脉气的清冽，在舌尖散开。丫蛋把自己的饼掰了半块，喂给守山狼，狼用舌头卷着吃，耳朵轻轻抖了抖，像在说谢谢。
石刀摸了摸粮仓上的护符，符纸被风吹得轻轻响。他望着远处的灵师庙，暮色中的庙檐泛着淡金，守山狼的低啸和青鸾的啼鸣混着秋风，像首安稳的歌谣。他知道，冬天的守护才刚开始，谷种在瓮里攒着劲儿，灵脉泉在石栏下藏着暖，而他们和这片土地的约定，会像这年年轮回的冬储春生，永远延续下去。
夜风穿过谷场，吹得筛谷的竹筛“嗡嗡”轻响，像在和粮仓里的谷种说悄悄话。矿镇的灯光次第亮起，映着粮仓的轮廓，映着农具房的暖光，把这冬储的暖信，悄悄藏进了渐浓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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