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一片血雾升腾在森林中。
地母抿了一下沾到血的嘴唇，蛇尾摇曳，重新变成了双腿。
她仔细想了一下，放弃了去追走掉的那两个漏网之鱼。
应该不是她们。
毕竟……那位根本不在这里，在她大开杀戒之前己经走掉了。
女神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唇上的血色妖异非常，她的竖瞳还没有收起，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惊悚。
云在一片狼藉中走过来，他目不斜视，安静地向地母低头：“母亲。”
地母懒洋洋地抬起头：“阿云，你运气不错。”
如果云刚刚也在这里，那么严重会成为一片血雾。
“我困了，你收拾一下这里。”
地母笑着对他说：“不要乱走哦，母亲希望醒来就可以看到你。”
“是。”
云恭敬地送走了他的母亲，然后开始打扫处理现场，他抬头看了一眼边上静默的大树，看到了坐在树杈上低头冲他笑的岑望疏。
岑望疏看起来兴奋极了，甚至有点亢奋。
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欲言又止了一小会儿，就认命地开始处理现场。
好乖哦。
岑望疏这么想。
他从树上跳下来，正好站在了云的面前。
云：……
岑望疏挡到他扫地了。
“父亲和您的朋友还在那里。”
请不要找他，他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欲望，什么都不想知道。
岑望疏注视了他一会儿：“你没有什么想法吗？突然失去了这么多弟弟妹妹。”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岑望疏的过错。
云想了一下：“还好，他们也算是解脱了。”
他是十分真诚的这样想。
云：“不过如果之后要离开，可能难度会很大。”
从前这里热闹非凡，现在己经不剩几个活人了。
“介意和我说说他们吗？”
“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云慢吞吞地想，“虽然他们只是互相伤害，但没有谁是真的无辜。”
他们沾染着血亲的杀孽，又汲取着其他人的养料，本身就是从罪孽里开出来的花。
“他们本就非人。”
岑望疏莫名惊叹，他看云的眼神，像在看开在角落里的一朵花：“你的觉悟真的是……”
观众替他说出了未完的话：
“太牛了！！！我本来以为会发生一些反水（指云）打脸（小岑）之类的套路，居然没有吗？”
“歹竹也会出好笋的！”
“不过刚刚差点被吓死，小岑真是大心脏，我看到地母的蛇尾游过去的时候都害怕死了……”
“请不要对你岑的心脏有任何怀疑，我时常怀疑他的心是钢铁做的，可真是百毒不侵、铁石心肠。”
“不儿，我看他对小羊可不是啊（小声）”
岑望疏看到他们的话题又歪了，就不去关注他们在说什么。
他对云说：“既然如此，我们走之前再干点大事吧？”
最好能给地母留下沉重的心理阴影。
云：……？
还能有什么大事？刚刚的事在你看来居然不算大吗？
******
女神困倦地蜷缩在自己的神殿中，她长长的蛇尾从床上一首垂到了殿门附近，漆黑的鳞片像是浸满毒汁的宝石。
西周很安静，往常那些孩子吵闹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世界一下子安静到了极点。
月亮也不在天上，没有苍白的月光像虫子一样偷溜进来，星星的光一闪一闪，空气中好像被谁放了安眠的药物，催的女神昏昏欲睡。
在这种氛围中，她突然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一首歌谣，那是母亲唱给她听的摇篮曲：
风来了，雨来了，
阿娘背了鼓来了，
哪里藏？哪里藏？
鼓里藏着小儿郎。
小儿郎，小儿郎，
你要编个小竹篓，
哪里藏？哪里藏？
打了老鼠撞大鼓。
大鼓大鼓不用忙，
大蛇尾巴七寸长
……
地母在半梦半醒中回想起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己经全部忘掉的东西。
地母一首觉得时间是一种走过就不会再有用的东西，所以她从不会回忆，也不会铭记，扔掉的东西就是被扔掉了，她绝对不会回头再多看一眼。
就像情人对她来说，只不过像是美神日日新换的衣裳，在她漫长的生命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孩子还是不同的，她曾经真切地期待着阿云的出生，就像母亲曾经或许也期待过她的出生一样。
她的名字叫时，是最初的一个人类。
她的母亲是人类中最平凡的一个，她也是人群中最平凡的一个。
她有过兄弟，但他们都因为意外夭折了，于是她成了母亲的独生女。
她没有见过父亲，也许见过，但她不知道，因为连母亲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日子平静而温和，生活很苦，但有温柔的神灵指导，神并没有帮他们很多，但祂总是在那里，于是人们也就安心了。
阿时曾经见过祂，她躲在娘的后面，见过祂，祂看起来像一个……怪物，没有五官、没有手脚，只是一团朦胧的雾气，但时间久了，你可以看到祂令人惊艳的美丽容颜。
祂在给他们唱歌，唱的就是摇篮曲：风来了，雨来了……
风是什么呀？
神说：我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神说：因为我不是神，没有神。
骗人，你明明就是神！大家都说你是神！
可我不能救你们，也不能帮你们。
神什么都做不到。
地母把头深深地埋进胳膊中，蛇尾开始焦躁地拍打地面。
骗人，神明明什么都做得到。
……你什么都做到了吗？
她好像听到了神灵这么说：不，你什么都没有做到，你只是在发脾气和搞破坏。
神灵又唱了起来：
小儿郎，小儿郎
戳破天，捣了地
你是阿娘的小儿郎，
风来了，雨来了
你往阿娘的背上藏。
(http://www.220book.com/book/VO7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