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过是拥有力量的、更天真的儿童。 ——岑望疏
很多年以后,面对着面目全非的世界,她总会想起少女时期和神灵的那一次对话。
她忍不住反反复复去回忆,去想祂虚幻又清晰的脸,去想祂说的那些话,然后又把这些都抛之脑后。
假的,这些全都是假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她从母亲那里得到了这个位置,他们全部都是傻子,一个个都蠢透了。
当绝望的病在人群中蔓延的时候,神没有出现,她愚蠢的母亲却站了出来,拼命奔走去寻找治疗的方法。
阿娘……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呢?
她的母亲不说话,只是抚摸她的额头:阿娘没有多大的愿望,但阿娘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她的女儿生了病,她要找到治好女儿的方法,这是她最开始的想法。
人的心很小,小的只能放下自己在乎的人,但是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也会一起看到和她一样处境的人。
她找到了治好绝望的方法。
她成为了最初的大地女神。
起初她的女儿很高兴,但后来她开始觉得母亲很蠢,她不应该选择成为神灵。
人们的约定给了神强大的力量,但是神灵又同时被架上高台,祂们的力量来源于约定,那就必须要履行职责,否则就会被反噬、然后死掉。
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因为人总是想要更多,神也总想要更多,大家都是贪婪的,没有谁无私,所以矛盾会不断积累、首到最后轰然爆发。
她母亲找到的只是短暂遏制绝望的方法,这种病并没有被根治,在偃旗息鼓一段时间之后又卷土重来。
人们开始祈求神,祈求神灵拯救他们,而大地女神显然对此束手无策,这种病对人类来说是不治之症,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母亲把所有的绝望都引到自己身上,这样就可以带走人们的绝望,来治愈他们的疾病。
……
地母还在深深地睡着,陷在过去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而另一边,岑望疏己经在云的带领下来到了先代骸骨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很漂亮的山谷,溪水潺潺,青山绿水,清澈的小溪从山脉的缺口中流出,整座山谷的形状像是盘起来的一条巨蛇:山脉是它的身躯、小溪是它的泪水,它闭着眼睛沉睡,盘起来的身躯中间是一片净土。
树人就生活在这里,岑望疏己经看到了满脸错愕的伊莉莎,他伸出手打招呼,伊莉莎像是见了鬼一样倒退两步。
然后被脚下的一棵树苗绊倒了,小树苗嗖得收回自己的树枝,肉眼可见的心虚。
岑望疏:“我有一点事情找你。”
伊莉莎十分勉强地说:“我们可能帮不了你……”
“我要给地母找点事情做。”
伊莉莎:“……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岑望疏:“你们有树人见过之前的女神吗?”
经过之前的事情,他对目前的树人们不感兴趣,伊莉莎说地母是大地女神成神之后的孩子,但不是,地母也不是突然到来的孩子,伊莉莎嘴里所说的感觉更像是先代有另外一个女儿……
但有关地母的母亲,现在也只有树人知道比较多了,云的父亲没法描述出先代的长相,只说漂亮温婉这种形容词。
但岑望疏想要她的真实容貌,越真实越好,这样才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伊莉莎愣了一下,答道:“有一位前辈见过,但他可能己经不在了。”
岑望疏回忆了一下聚落里那一棵大树,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大树己经不见了踪影,难道对方没有跑回来吗?
他沉思片刻,觉得不可能,那棵老树人一定是回来这里了,老树背着地母救了他,绝对不会再傻乎乎留在原地。
岑望疏礼貌地问:“我可以转一转吗?”
伊莉莎非常警惕,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但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岑望疏身后。
转着转着,岑望疏走到了小苗们在的地方,挨挨挤挤的树苗们好奇地交头接耳,打量着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类。
岑望疏的目光锁定在里面那个与众不同的小树,这棵小苗顽强地站在一边,不参与小孩子们的活动。
和孩子们光滑的树皮比,独立苗的树皮有一点皱啊……
岑望疏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看到他的表情,独立树苗抖了抖。
边上的小茶树拍了拍他,好奇又疑惑,独立苗沉默了半天,拔出根跑掉了。
伊莉莎:!!!
岑望疏:“别急,他不会走远的,很快就回来了。”
伊莉莎狐疑:“你怎么知道?丢了苗很严重的。”
“因为他不是苗。”
你的年轮摞一起都没有他的多。
岑望疏悠闲地在山谷中闲逛,感叹这里和外面真的不一样。
地母的森林和这一片山谷最大的不同在于气息,森林看起来郁郁葱葱,但总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而山谷狭小,却异常干净,十分清新。
岑望疏听到了背后传来脚步声,脸色很臭的男人问:“你问吾神的模样做什么?”
岑望疏转头,答:“去吓她不听话的崽子。”
“……你见过地母吧?其实就是那个五官,不要那么妖娆就行了。”
岑望疏眨眨眼:“这样吗?”
他开始现场大变活人,在树人们的眼前变成了一个眉眼温和的女人。
伊莉莎手里的东西咚得一声落地。
“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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